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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朝服,上面濺了茶水和玻璃屑,不能再穿,他從靈戒中取了套新的出來為自己套上。
隨著這個過程,那種誘人的情態漸漸化為一本正經的翩然君子,“啪嗒”一聲,他為自己繫上腰帶,朝薛妤伸出手掌,才慢慢應了薛妤方才說的那句話:“好。”
恰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兩下叩門聲,聽著不像從侍的小心翼翼,很快,隋遇喝了酒後低沉的聲音傳進來:“鄴都殿下,打擾下,我找十九。”
自從知道那些經年往事,溯侑對隋家人的態度在心裡已經轉變了一截,至少這種時候,並沒有表現出霜寒般的冷漠,他捏了下薛妤的手指,道:“我出去一會。”
他的事,以及他和隋家的事,薛妤不插手,她相信他的處理和判斷。
“去吧。”
作為隋家最擅長動腦子的人,隋遇並沒有再找個雅間坐著跟溯侑談,兩人比肩站在二樓正對視窗的露臺處,細細看過溯侑眼中殘存的一兩分春意,隋遇有點想灌自己一口酒。
行,人確實是找回來了,可心不在。
早成別家的了。
他緩緩籲出一口氣,道:“和薛妤在一起了?”
篤定的語氣。
溯侑頷首。
得到意想之中的答案,隋遇扯了下唇角,將手中從沉瀧之那花高價錢臨時買來的紙張遞給他,道:“建立鄴都百眾山,一視同仁,辦案公正,薛妤確實是個不錯的聖地傳人。”
甭管這話說得真心不真心,只要溯侑愛聽,那隋遇的目的便算是達到了。
“如果我所料不錯,她建立伸冤陣法,對妖鬼之類的態度,是想改變當今人間的局面。”隋遇從中理出最關鍵的一步,看向溯侑:“其實,她的努力也確實算成功了。至少聖地傳人這邊,沒再出現什麼人妖不平等的待遇,那些自詡古仙,趾高氣昂出門的人也都偃旗息鼓。但這只是聖地。”
“十九,你是瑞獸,不論是日後人,妖,聖地間徹底失衡,陷入混亂,還是飛雲端中扶桑樹示警的那段,都有可能會發生。”
“而三地中的劇烈碰撞,根本不在聖地上。”
“這項任務太艱鉅,即便未來薛妤成為鄴都女皇,也很難改變什麼。”隋遇換了種說辭:“或者說,這種事根本不是一人之力能改變的。”
“她畢竟只是聖地傳人,而極有可能會爆發的,是人族和妖族的爭端。”
試想一下,真到了那種時候,頂著聖地主君的身份,薛妤能站哪邊?人族和妖族都有自己的君主,她哪邊都不能出手約束,輕舉妄動反而可能加劇矛盾。
隋遇覺得自己一年的話都要在今天說完了。
“退一步說,我們不提未來那些虛無縹緲的事,就說眼前,你和薛妤的事,鄴主知道了嗎?”隋遇眯著眼問停頓下動作的人:“你是怎麼打算的。”
溯侑沒打算。
他什麼情話都能說,什麼舉動都能做,可唯獨這個,薛妤從不提起的事,他沒法問。
隋遇揣摩著他的神色,手指搭在露臺邊緣,虛虛懸在半空中,道:“鄴都公子是孑然一身,妖都隋家身後卻有強大的支撐,薛妤身份不低,你跟著她面對鄴主時,總不能只以她親封的公子身份。”
“六叔。”溯侑長身玉立站在滿城素縞的背景下,聲音如常,聽不出喜怒:“有什麼話,你直說。”
這一聲並不熱絡,甚至顯得有點客氣的“六叔”,就愣是比另外十幾個叫得順耳很多,隋遇甚至心生出一種荒唐的感動之意。
可能喝酒喝多了,把腦子喝得有點不正常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考慮回隋家,未來和九鳳一起,接手妖都,做妖族的掌權者。”像是怕他拒絕,隋遇摁著跳動的眼皮,緊接著道:“妖都看血脈,看實力,你有天攰一族最純正的血脈,只要在三地盛會上展現一出,隋家再放出與你相認的訊息,便可名正言順。”
“人只有站在高處,才可能切身去改變什麼。”隋遇給他舉例:“你說九鳳族,他們沒有什麼改變原有局勢的意思,不是因為真的就對人間妖物的現狀無動於衷,而是這一插手,需要承擔的責任太多。各人自掃門前雪,跟自己無關的事,誰也沒決心做出大改變。”
隋遇覺得很淒涼,很可悲,他是真想不到,讓自家侄子回來繼承家主的位置,居然處處要以一個女子當藉口,勸他考慮三分。
偏偏沒辦法。
不說他,現在整個隋家,但凡得知了訊息的,對薛妤的感激用言語都無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