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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恢復原樣,而後拎著劍幽靈一樣躍下了窗欞。
跟著人族修士一起出小南山的,還有各聖地的人,眼下事情解決,他們多逗留一日,就是多浪費一天時間。
赤水就是出城洪流中的一部分。
路承沢和音靈處不好,後者不放心他,點燈熬油改好了那錯判的四百多樁案子,又咬牙切齒地寫了一份總結報告,現在一見路承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劈頭蓋臉全是挖苦。
於是自然而然的,兩人選擇分開走。
誰知才出小南山沒多遠,行至一處截斷的山脈,路承沢便一腳踏入了泥沼般的劍氣結界。
他反應極快,幾乎是察覺到的同時便如雲煙般連著躍出四五步,而後手腕一動,玉扇一合一開間,漫天的風全成了攻擊人的招式,席捲而上,一層層籠罩著四周懸浮的嗡鳴靈劍。
“我曾聽松珩說過你的狂妄,但確實沒想到,能有親身體會的一天。”路承沢輕飄飄落地,盯著在自己身前凝出實形的溯侑,凜聲問:“半夜暗襲聖地傳人,被薛妤知道了,你知道是怎樣的後果嗎?”
回應他的是沙沙的腳步聲。
一步,兩步。
等他完全脫離霜色的劍意,路承沢看清他的模樣,不由得愣了愣。
說實話,他見溯侑的次數不算多,但也不少,往日,後者跟在薛妤身側,如春風明月,蒼松翠竹,笑起來甜,皺眉時都是一番少年的蓬勃意氣。
而現在,他穿著一身寬大的黑長綢緞,襯得肌膚一片病氣的白,手腕和腳踝都露在外面,勁瘦伶仃,透著某種一折就斷的脆弱假象,眼低低地垂著,手裡抓著一柄氣勢不凡的劍。
這種狀態,很妖。
溯侑慢慢地抿了下唇,抬眼看他,輕聲道:“她不會知道。”
路承沢從胸膛裡擠出一聲笑,為他的大言不慚眯了下眼,他道:“我知道薛妤□□人的水平高超,一個已得到了印證,至於你,我現在也來領教領教。”
“五十招而不弱下風,我回答你兩個問題。”
回答他的,是結界內驟然暴漲的劍意。
一時間,結界內飛沙走石,山河塌陷,日沉月落間,颶風越刮越大,路承沢的眼神也越來越沉。
從一開始的留有餘力,到現在的全力以赴,他們只過了十招。
路承沢鬱悶至極,他跟厚積薄發,靠先祖遺留之靈力突飛猛進的松珩不一樣,他是聖地傳人,在實力這塊,是真的沒話說。
他能接受被同為聖地傳人的薛妤壓一頭,但溯侑,他再如何出風頭,那也只是薛妤身邊的公子,說白了與從侍無異,若是連他都打不過,真的,赤水未來主君之位,他拱手讓給音靈算了。
赤水丟不起這人。
路承沢發力,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越打到後面,力不從心的感覺就越強。
他甚至覺得,跟自己交手的,是一頭沒有缺點的洪荒巨獸,那麼瘦弱的身軀,既不怕妙到毫釐的技巧對決,也不怕招招到肉的肉、身互搏。
第四十招,路承沢被切斷了一縷鬢髮,他瞳孔微縮,不由退了一步,之後便被步步緊逼的攻勢絞得只能退兩步,三步,甚至十步。
第五十招,路承沢捂著胸膛,重重地喘了一口氣,悶悶地逼出一口淤血。
溯侑收劍,腰間是肉眼可見的一道嫣紅傷口,他置若罔聞,一雙眼直白而淡漠地落到頗為狼狽的路承沢身上,一點不留情面地道:“你輸了。”
路承沢忍不住握了握手掌。
“我說話不反悔。”他直起身,看溯侑的眼神終於帶上重視之意,他道:“兩個問題,你問。”
“女郎和松珩,是什麼時候的事。”溯侑側首,指腹柔柔地摁去眼尾暈開的一點血色,動作令人心驚肉跳,“女郎”兩個字出口時,卻又是蜜糖一樣纏綿的甜蜜。
路承沢彎腰咳了兩聲,方道:“你可聽聞過‘前世’二字?”
溯侑抿了下唇,眼神沉鬱到極點。
良久,他開口問第二個問題,聲線輕得令人毛骨悚然:“松珩做了什麼?或者說,女郎因什麼而跟他分開。”
路承沢詭異地沉默了半晌。
須臾,他伸出手掌,揉了揉眉心,這一刻,饒是他有心為松珩開脫,也沒法昧著良心說話。
“他有了別人,而後,封了鄴都百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