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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賣痴的姑娘。
分明是嫡長女,卻處處被人輕慢,尚且不如庶出的堂妹。
江府六年,照微最大的心願,就是早日捱到嫁人。
親事是母親臨走前許的。靖寧公次子,皇后娘娘的內侄。母親搭上了孃家的人脈才換來的親事,無非是擔心,若是她有朝一日被找回來了,丈夫恐怕早已有了續絃,無暇為多年不見、親情淡泊的長女打算,才提前定下顯貴的夫家,好讓闔府上下對女兒高看三分。
可惜她一片苦心籌謀,終究落了空。
若說江家是深潭,應家便是那苦海。
入門的頭一年,照微與夫君應玉京同房的次數隻手可數,幾個通房的肚子卻爭先恐後鼓了起來。婆母做主把她們相繼抬成妾室,生下庶長子與庶長女。
妻無孕而妾有子,她的地位已岌岌可危。幾個妾室又仗著應玉京撒手不管後宅事,仗著寵愛沒少給她臉色。
最猖狂的時候,正院無論主僕,連吃到一口熱飯都困難。
旋即,婆母也本性畢露。找盡理由發賣了她帶來的僕從。又對外稱她有疾,閉門謝客,亦不讓她邁出家門一步,連一封書信也無法送出。
庭院深深,呼告無門。
那時她已經明白,應家是盯上了自己的嫁妝。
照微的嫁妝是母親留下的,足有百二十抬。
而公府公中卻虧空經年,亟需一大筆銀子添補窟窿,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這個新婦頭上。
身懷寶山而無力自保,執意反抗會遭遇些什麼,照微不敢深想。
她當機立斷,放話要以死相逼,才換來了一線生機。
從此舍了嫁妝悄悄遷出應家,搬到了慈恩寺山後的草廬。
自那以後,無論是江家還是應家,都再未有過隻言片語。
又過了兩年,一封休書靜悄悄送來慈恩寺。
人生結束得草草,回望多舛命途,只餘一聲空茫嘆息。
照微闔上了雙眸。
一片日光照來,海棠嬌靨上淚痕閃閃,似霽雪初溶。鴉睫之間,水珠輕顫。
沉潛的不甘化入骨髓,稍稍想起,心口就牽扯出一陣痛意。
她到底還是意難平。
彌留之時,照微囑咐過阿窈:自己的死訊,莫要告訴應家。
阿窈是她的陪嫁丫鬟。從被休到寄居慈恩寺,她吃了多少苦頭,阿窈只會更多。如今自己早早去了,還留下個偌大的爛攤子。連日下來,阿窈忙著治喪的事,一張銀盤臉幾乎瘦出輪廓。
她確實做得好極。燒過紙錢,做了法事。再過一日,只等棺木一到,就要入土為安。
靜悄悄地走,沒驚動任何人。
此刻,阿窈眉目間疲色難掩,靠在胡床上眯眼打盹。
驀地,草廬外傳來窸窣的動響。
阿窈睡得沉,眼皮微翕,並未轉醒。
照微卻分辨出腳步聲,一顆心高高懸了起來。
此時來人……會是誰?
是應家人嗎?
照微光是想象一番,心中就溢滿嫌惡。生前相看兩厭之人假惺惺掉淚,香火沾染了他們的因果,黃泉路上也走得不安寧。
只是她區區魂魄之身,只能靜觀其變。
門外有人高喊道:“這裡可有人在?江夫人可在?”
阿窈一個激靈,驚醒過來。
她牢記小姐囑託,並不直接開門:“敢問貴客是哪家的?”
外面的人頓了頓,變成了一個女聲:“阿窈,你可是不記得我了?”
阿窈仍在愣怔著,似在思索。
照微心中卻一瞬間複雜至極,說不清是何滋味。
這個聲音,她既陌生又熟悉。
門外客許是等急了,不等阿窈傳來,竟然推門直闖而入。
“誒——你們怎麼——”
阿窈本想阻攔,卻在看清來客相貌的那一刻,沒了言語。
徑直走進的是一個女子,她生得溫婉可親,輪廓與照微有三分相似。她挽起夫人髮髻,滿頭珠翠,若非髻頂束著白色的喪巾,幾乎看不出是來弔喪的。
“是……寶徽小姐……”
阿窈滿是訝然。她壓根這人沒想到會來訪。
“經年未見,阿窈已經認不出我了。”江寶徽打趣了一句。
旋即掃過靈堂的白皤,一瞬間由喜轉悲:“我聽聞長姐的喪訊……還有些不信,未曾想竟是真的。好端端的人,怎麼就突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