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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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天,若隱若現地有了幾顆星星。周圍,還是一片被夜色染黑的濃濃的綠。
每過一會兒,父親就喊我一聲:“快到地頭了吧?”我大聲回答:“快了,快了。”父親喊話的目的並不完全在水,還有幫我驅逐恐懼的意思。等到水真的快到了,我便急促地喊:“改吧,改吧!”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和安祥,在空曠的夜空中飛舞。我彷彿看到了蹲在地頭上吸菸的父親。他慌忙站起,三兩鍁把水引開。
當十八溝玉米全部解渴的時候,天也大亮了。疲憊彷彿突然而至,父親叫我收拾傢什趕緊回家。下午醒來後我才發現,臉上、手上竟多了幾道輕微的血痕。
掰玉米的活兒我沒趕上過。只記得中秋以後,玉米堆在家裡像一座小山。母親急活兒,招呼全家老小齊上陣。嗅著玉米棒兒散發出的清香,我慢慢地剝掉一層層薄皮兒,靜靜地欣賞它那白裡透黃的芳容。每當這個時候,我常留上一兩片最貼近玉米身體的軟柔輕紗,用來遮掩它含羞的笑靨。扒上幾個,就把它們辮在一起,成一小嘟嘍。碰上幾個手能掐破、嫩嫩的小棒兒,就把它們放進鍋裡,煮熟,當作夜宵。
我常常懷念那些美好的夜晚。在寬大的院子裡,明亮的燈光下,父親、母親帶著大大小小的六個孩子,圍著一大堆玉米,輕輕地說著,笑著,唱著。誰渴了,就從茶壺裡倒碗水喝,儘管茶葉早就泡掉了顏色;誰餓了,就從鍋裡撈一個煮熟的鮮嫩棒子;誰想睡,大家都取笑他(她)。等到玉兔西落、眼皮沉重的時候,母親才准許我們休息。
天剛矇矇亮,父親、母親的忙碌就打碎了我們的美夢。我們搓把臉,打個舒身,犟打起精神,再把所有的玉米遞到支起的木杆、樹杈或平房上,讓它們安然地享受就要到來的溫暖陽光。那個時節,無論你走進哪一家,都會看到懸掛滿院的簇簇金黃,都會看到儘管疲憊卻洋溢著愉悅的張張笑臉,都會強烈地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殷實和吉祥。
然後就是漫長的寒冬的夜晚了。那時沒有機器,鄰居大娘、嫂子常到我家喝茶、拉呱兒,還幫著磕玉米粒兒。她們用螺絲刀近乎殘忍地在棒子上挑開一條道路,然後用大拇指柔和地讓一個個幼小的孩子脫離母體。不大一會兒,雙膝託著的簸箕裡,已滿是散落的顆粒。母親把最完好、最飽滿晶瑩的那些精心挑選出來,留作種子,期待著新的豐收時刻。
鄉 村 的 夜
鄉 村 的 夜
屈 紹 龍
鄉村的夜,凝聚著單調與複雜,彙集著野蠻與文明,承載著離亂與和諧,夜的主旋律就是這樣。人們的心底也是美好和善良的。鄉村的夜,就是這樣相生、相融的延續開來。
一
鄉村的冬夜,似乎來得匆匆,一切給人沒有準備的餘地。人們吃過午飯,天色就晚下來,人們開始收拾手中的活,夜幕就慢慢拉下來。冬夜,火爐是最好的知己,一家人圍在火爐旁,看花花綠綠的電視節目,看女人越穿越少,看男人越穿越守舊。看膩了,大人、孩子有爭議了,他們開始新的花樣,開始在火爐上,燒幾顆花生粒、幾個玉米粒、幾個小小豆粒……彌散滿屋的香味,孩子乖了,大人有事做了。有趣的故事、幽默、笑話……溢滿小小的空間。一家人不知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詩句,卻滋潤在這樣的詩句中,他們的生活也在滋潤中延續綿長。
雪是難尋的,要有耐心去等,每年總會有大雪光臨的,雪是午後開始下的,一片、兩片、三片……下著下著,地上的積雪就多了起來,夜裡,雪就有了模樣,不安分的野貓,夜裡總光顧農家,它不知好歹,在潔白的宣紙上描繪的它傑作,弄得滿地全是梅花,寒冬裡,梅花開在農家,梅的傲骨,梅的氣質,梅的風格,映在雪地上,是一種清新的圖案,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野生的動物是很少見的,偶爾,有黃鼠狼、狐狸來過。
往昔的冬夜,人們多集中在牛屋裡,那裡暖和,那裡有溫暖的火堆,那裡有餵牛剩下的草屑,可以用來烤火,圍在火堆旁聽人們講古老而又生動的故事、傳說、神話,入迷得根本不知煙火的薰烤,實在不行,頭就往下凹,貼近地面,煙火的薰烤就好多了。聽膩了,薰夠了,心裡就想著白日見的冰凌,長長的冰凌,從茅草屋上垂下,它們在屋簷下懸掛著,它們在風中搖動,當風大起來時,它們就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每有冰凌墜下,我們的夥伴們就箭一般飛跑過去,揀到手裡搖動著,這樣的情景也曾無數次出現在夢境裡,又一次被驚醒,繼而,又回到現實。那屋是艙房屋,冬天冷得厲害。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