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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0日上午9點55分
尚小蝶正面對著鬼魂。
“蝴蝶公墓”的舊醫院房子二樓,她站在神秘的屋子裡,門口是個歐洲老婦人——裹著一身黑色的長紗,形容佝僂可怖,宛如黑森林裡的巫婆。
心底顫得厲害,她快步向門口走去,剛想問“你是誰”,老婦人就如魅影般飄了出去。
小蝶緊跟在後面,衝進昏暗的走廊,只見老婦人的腳全被黑袍蓋著,看不出走路的樣子。但老婦人移動異常迅速,小蝶大步奔過去竟還沒追到。
忽然,走廊裡亮起一道光線,面前出現了一座欄杆橋,頭頂是玻璃天棚——原來回到了門洞裡,那道懸在半空的“過街天橋”。
老婦人飛快地穿過“天橋”,隱沒在對面的黑暗之中。尚小蝶也踏上了這條“空中走廊”,腳下的木板嘎嘎作響,她只能伸手扶著左右的欄杆。
對面依然是條走廊,但幾乎一絲光線都沒有。她掏出手電照了照裡面,剛走幾步就發現了分岔,迷宮般錯綜複雜。
大概這就是“男宿”了吧?再也看不到老婦人的鬼影,前頭的走廊又黑又亂,地板上還有幾個大洞,再往前走恐怕就要迷路了。
小蝶只能又退回來,走過“天橋”時低頭看看下面,幽深的門洞如同地道。光線穿過佈滿塵埃的玻璃頂棚,瀑布般傾瀉在她的頭頂,彷彿剎那那穿梭了時光。
她一步步向後退去,一直回到有鋼絲床的那間屋子。
身上的揹包讓人氣喘吁吁,索性脫下放到地上。她疲倦地坐在一張靠背椅子上——這椅子看起來也是古董了。
寫字檯上有個墨水盒,還有支很老的鋼筆,估計是很值錢的老牌子。她開啟墨水盒搖了搖,發現裡面的藍墨水還沒有幹,鋼筆居然還能寫字。
尚小蝶緩緩拉開寫字檯的抽屜。第一個抽屜裡全是雜物,看起來都是許多年前的東西,比如生鏽的鐵髮卡,幾乎掰不開的別針,還有完全叫不出名稱的東西。
第二個抽屜裡有本舊相簿,黑色的皮質封面,散發一股淡淡的黴味。將相簿放到臺子上輕輕翻開,裡面嵌著幾張黑白照片。開頭是個十幾歲女孩的肖像照,略微鬈曲的淡色頭髮,大而明亮的眼睛,配著薄薄的嘴唇,竟有些像少女版的妮可基德曼。
下面一張是外景,剛才照片裡的少女,正站在一道深深的門洞前,擺著嫵媚動人的姿勢,嘴角淺淺的笑顏。照片裡作為背景的門洞,正是小蝶所處的這棟房子,大概是幾十年前的醫院吧。
第三張照片,卻是在門洞裡的“天橋”上拍的,少女和一箇中年男子並排靠著欄杆,表情甜美宛如父女。那中年男子有著烏黑鬈髮,生著一張東歐人面孔,玻璃天棚射下的光線,讓他的眼神有些詭異——他就是醫院的主人卡申夫。他和照片裡的少女又是什麼關係呢?
相簿第二頁,少女已成長為妙齡女郎,小蝶知道她的名字——伊蓮娜。
翻過一頁,照片的背景變成舞臺,伊蓮娜穿著一件蝴蝶圖案的長袍,在舞臺中央翩翩起舞,嘴唇半張著像在唱歌,這就是《蝴蝶夫人》的劇照。
再下一頁,照片變成了一對男女的合影。女的仍然是年輕美麗的伊蓮娜,男的卻是一箇中國青年,穿著一身傳統的長衫,戴著一副斯文的眼鏡,有點徐志摩的派頭。這也是相簿的最後一頁,後面就再也沒有照片了。
把相簿放回到抽屜裡,她拉開了第三個抽屜。然而,這個抽屜裡卻什麼都沒有。
她又拉開了第四個抽屜,裡面依然是空空如也。
接著,尚小蝶拉開了第五個,也是最後一個抽屜——
一陣黑色的煙霧噴湧而出,眼前幻化出一張美麗的臉龐,隨即她閉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6月20日下午14點30分
S大女生寢室樓。
曼麗回來了,昨晚她也在學校劇場,和宋優一起看舞臺劇。田巧兒卻沒有來,本來她應該是女主角,卻突然被人替換,不論誰都受不了。曼麗沒想到尚小蝶演得那麼好,最後卻說出了“蝴蝶公墓”。又不知誰絆了她一下,成千萬的蟲子飛出來,劇場裡一片大亂。後來連燈光都滅了——蟑螂飛進劇場配電間,在變壓器裡燒成灰燼,整個劇場電路短路了。曼麗和宋優嚇得趴在座位下,耳邊全是尖叫聲。好不容易恢復燈光,才跟著大家逃出來。
她們整晚都不敢回寢室,斷定是尚小蝶引來了蟲子——可怕的蟑螂都是她的工具,或施展了某種特別的巫術,總之要報復身邊所有的人。是啊,過去小蝶長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