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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笑著給他倒了第九杯,用的是那種最大號的酒杯。雖然這位客人嚇跑了其他顧客,但耐不住是個闊綽的。
“這度數比一般的高一點,您是第一個喝這麼多還清醒著的。”頭髮花白的老人笑著道。
男人哈哈大笑:“這才哪兒跟哪兒呢,就算把你的酒全喝光了我也不會醉!”
他一口氣灌了半杯,用竹籤將送上來的大根切成四瓣,叉起一塊送嘴裡,朝著左側空無一人的地方說:“不信你問他,我說的對嗎?”
陰影下,昏暗沒有路燈的街道突然出現一個穿著和服的銀髮青年。他雙手插兜,目光犀利,落步無聲。
雖然沒有帶刀,也能看出不是一般人。
和表面上的不好親近不同,他似乎是無奈的說著:“就算是剛回來,喝這麼多酒也很傷身體的,櫻痴。”
福地櫻痴笑了一聲:“你還是老樣子啊,年紀輕輕就這麼死板可是找不到女人的,哦,差點忘記了,老家的……”
“這個就請放過我吧。”福澤坐在他旁邊的空位,對老闆說,“一塊大根兩根竹輪,還有一壺溫清酒。”
福地櫻痴看出他有心事,等他喝完一小杯後才咬著竹籤道:“明明是你邀請我的,遲到可不是你的作風啊。”
福澤嗯了一聲,又倒了一小杯一飲而盡,看著面前冒著香氣的食物,關東煮的氣味和蒸騰的熱氣掃在臉上,驅散了裡外的涼意。
“櫻痴。”他說,“我辭職了。”
因為在外頭,福澤用了比較大眾的說法。福地櫻痴一愣,半晌才悶悶的道:“是因為之前那件事?”
他們是幼馴染,進同一家道場學習劍道,長大了一同加入軍方,只是福地成為了軍人,福澤被上頭看中另有安排。
福地櫻痴知道福澤在做什麼,孤劍客銀狼可是響噹噹的名號,想著福澤的頂頭上司就是死在爆炸案裡那位上將,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覺得福澤會背棄他們的理想,只覺得對方應該是被排擠了,才不得不從政府脫身。
福澤是上頭的一把刀,他做過無數的髒活,死在刀下的有間諜、叛徒,也有無辜的政敵。
有時候福地都會感慨,他們兩個身無分文的從千里迢迢的鄉下跑到東京這麼多年,到底得到了什麼?
現實和他們夢想中的樣子差得太遠,也已經變成了年少時最看不起的那種妥協的大人。
福澤看了這位好友一眼,知道這個直腦筋的小子估計又亂想,為了不讓對方給自己編造出一些中二又離譜的境遇,打斷了他的思緒。
“櫻痴,我拿不動刀了。”
他從福地撐圓瞪大的瞳孔裡看清了自己此時落寞狼狽的表情。
抬起慣用的手,上面結著厚厚的時間洗不淨的刀繭,他的小指在不受控制的輕輕抽搐著。
小指是手上最重要的一根手指,極道中有個隱形規矩,退出組織時需要切斷小指表示自己的決意。
因為失去小指,你就握不住刀,手部力量被大大削弱。
福澤的小指還在,但它已經使不上力。也就是說,他握不動刀了。作為劍客,作為武士,他已經失格了。
“也,也許是你精神緊張,太累了,還是說生病,對,去醫院,治好了就行,你有錢嗎?我這邊有點,我們去……”
福澤打斷了福地結巴凌亂的話語。
刀是武士的命,握不動刀象徵著什麼,沒有人比他們兩個更清楚。
“沒必要用到你的賣命錢,我知道原因。”福澤痛苦的閉上眼睛,“我遇到了一個男人,在還沒拔刀的那刻就退縮了,不戰而逃。”
武士之道,只有一往無前,沒有後退這條路。即便面對強大不可戰勝的敵人,也要慷慨的舉著刀英勇的在戰鬥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