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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作為701志願者提出的要求是儀式的一項內容,組織上必須莊嚴地向他承諾,並且記錄在案。
宣誓完畢,有三份文書需要當事者簽名畫押。考慮到阿炳不識字,組織上只叫他按了個手印,名字委託我代簽。這時我才想起該問他真姓實名,得到的回答是:沒有。
“我就叫阿炳。”阿炳說,“我沒有其他任何名字。”
然而,我知道,阿炳決不可能是他的名字,喊他阿炳,是因為有個著名的瞎子叫阿炳,就是那個把二胡拉得“跟哭一樣”的瞎子,就是那個留下名曲《二泉映月》的瞎子。因為有了這個瞎子,阿炳幾乎成了後來所有瞎子的代名詞,但不可能是某一個瞎子的真姓實名。
不用說,這又是一件叫人哭笑不得的事。最後,根據他母親姓陸和他家鄉叫陸家堰的事實,我們臨時給他冠了一個“陸家炳”的名姓,並立刻簽署在三份即將上報和存檔的機密文書上。
咱們家鄉老一點的人都知道,日本鬼子由於在南京遭到一定抵抗,死了不少人,然後採取了一系列報復行動,比如南京大屠殺就是這樣的。打到我們家鄉時,報復還在繼續,所以日本鬼子在我們家鄉是要遭天殺的,燒殺搶掠姦淫,什麼壞事都幹盡了。不過,我們家還好,多虧父親訊息靈通,預先安排母親帶著我和兩個妹妹,回無錫鄉下生活了一年多。我們住的村子就在太湖邊上,村子上的人多半以捕魚為生,我有個堂伯是當地出了名的捕魚好手。到了冬天,魚都沉入湖底,出去捕魚的人經常空手而回,惟獨我這個堂伯,從來沒有空著手回來過,他的竹簍裡總是裝著你想像不到的大魚或者其他鮮物。究其緣故,是我堂伯冬天捕魚有個絕活:他能從水面上冒出的紛繁凌亂的水泡中,一眼瞅出哪些是冬眠的魚吐出的,哪些不是;對著“魚泡”一網包下去,魚就成了甕中之鱉。
阿炳偵察敵臺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的,他不但能從眾多水泡中看出哪些是魚泡,而且還能從各式各樣的魚泡中分辨出各式各樣的魚類。換句話說,他不但知道哪些水泡下面有魚,而且還知道是什麼魚,鯉魚,鯽魚,還是其他什麼魚。
無疑,阿炳比我堂伯還技高一籌。
我說過,求勝心切是當時701所有人的心情。在阿炳進機房之前,沒有人知道怎麼樣去贏得勝利,然而自阿炳進機房的這天起,大家似乎都一下明白了。這一天,阿炳在機房坐了18個小時,抽了4包煙,找到敵臺3部共51套頻率,相當於每小時找3套,也相當於之前那麼多偵聽員十多天來收穫的總和。
令人驚歎的興奮又難以置信!
以後的一切是可想而知的,阿炳每天出入機房,幾乎每天都在不斷重新整理由他自己創造的紀錄,最多的一天,即第十八天,他共找到敵臺5部、頻率82套。奇怪的是,這天之後,他每天找臺(頻率)的數量逐日遞減,到第二十五天,居然一無所獲。第二天一個上午下來又是這樣,勞而無功。下午,阿炳已經不肯進機房了,他認為該找的電臺都找完了。
是不是這樣呢?
牆上掛有進度統計表,一目瞭然,到此為止,我們一共找到並控制對方86部電臺共計1516套頻率。其中阿炳一個人找到的有73部電臺,共1309套頻率,佔電臺總數的86%,頻率總數的87%。但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料看,至少還有12部電臺還沒有找到,而且這都是對方軍界高層系統的電臺。
一邊是不容置疑的資料,表明還有敵臺尚未找到;一邊是絕對自信又絕對值得信任的阿炳,認為所有敵臺都找完了。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局長臨時召集各路專家開會,分析研究,結果大家一致認定,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未顯形的敵臺肯定以一種與已有敵臺截然不同的形式存在著,否則阿炳不會一下變得束手無策的。
但到底是什麼形式呢?
無人知曉。
會議無果而終。
第二天,我沒有帶阿炳去機房,而是要了部車,決定帶他去散散心。我原想去桑園肯定是最好的,但找了又找沒見著,最後去了一個果園。我不會告訴你是什麼果園的,因為寫成書後,有人知道了,就有可能縮小我們701的地區方位,是南方,還是北方?是東南,還是西北?在那裡,就是在果園裡,我們一邊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邊閒聊著。阿炳像個孩子一樣的高興,而我則更像一個心事重重的父親。結束遊園之前,我跟阿炳講起了我堂伯捕魚的故事,故事的下面這部分是我有意編造的,很神話,而阿炳卻聽得如醉如痴,信以為真。
我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