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綱的名字,住進了位於北京海淀區南郊的中國科學院數學研究所的招待所。大約是3個小時前,研究所王所長就接到科學院主要領導的一個重要電話,說的就是我即將“蒞臨”的事。領導對他說:“人一到你就通知我。”掛電話之前,領導又交代:他是個有特殊使命的人,你們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於是,所長一放下電話,便直奔招待所,守在招待所剛修繕一新的大廳裡,誠惶誠恐地等我出現,不時還不顧雨淋,到樓外邊向遠處張望。可以說,他在心裡是早把我盼望了又盼望,也許還用心推敲著“覲見”我時應有的辭令。但當我真正出現時,他卻僅僅是多看了我幾眼而已,沒有上來招呼我,更沒有“熱情接待”我。
所長大人怠慢我的原因也許有兩個,一是當時外面下著大雨,天又黑,我在雨中像一個逃兵一樣地衝進樓裡,臉上的神情和身上的衣衫都顯露出一種落魄和慌張;二是我在服務檯登記時用了一個假名字:楊小綱。我注意到,開始所長大人對我的出現還是有點敏感的,我一進去,他始終用警疑的目光忽明忽暗地打量我,轉悠在我身邊,像個探子。我到服務檯登記時,他也跟著我磨蹭到旁邊,裝模作樣地跟服務員說事。低階的探子!但當我掏出的那張介紹信函——它不但紙質普普通通,而且只是證明我不過是南方某高校一名叫楊小綱的教職工時,他頓時對我了無興趣,迅速從我身邊滑開,我的背脊骨甚至可以真切地感覺到,他在拖著沉重的步子背離我。當我辦完登記手續,往樓上走時,我看到他在門前不安地踱著步,焦慮的目光時不時扎進黑暗的雨絲中,好像我還在來路上,隨時都可能從黑暗中向他走來。
說真的,我沒想到我的一個習以為常的老習慣,竟然讓年邁的所長大人平白增添了一個多小時的焦慮不安。我是說,用假名字登記住宿或辦事,是我素有的習慣,也是需要。老實說,我的身上備有各種各樣的空白介紹信,我以什麼身份和名姓住進該招待所,完全是隨心所欲和偶然的,客觀地說,就看我當時伸進挎包的手率先摸到“哪一頁”——那裡面有許多頁差不多大小和軟硬的介紹信函。當時,我首先抽出來的是一張由北方某省政府給一個名叫謝興國的處長開出的介紹信,只是,我覺得這個職稱跟我此刻落湯雞的模樣不太符合,於是又臨時重新摸了一張,即楊小綱的那張。不用說,謝興國和某省政府處長當然都不是我的真實身份,我的真實身份是——真名叫錢之江,身份是特別單位701副院長兼破譯局局長,內部代號為A705,即701五號人物的意思。但如果要說我使用過的名字之多,絕不亞於一個江湖老騙子,可以說一本百家姓譜裡,我至少用過半本的姓氏。別的不說,就說在那次為期8天的路上,我先後用過李先進、陳東明、戴聰明、劉玉堂等6個名字,它們一定程度上說明我此行經事之多,和我固有的謹慎。是謹慎,不是膽怯。謹慎和膽怯,跟冷漠和鬱悶一樣,看起來有點相似,骨子裡卻有天壤之別。
本來,王所長已經替我開好房間。301房間。這是個套間,裡間有一張暗紅的古典的雕花大木床,床上疊著綢緞的花被,蚊帳是尼龍的,如蟬翼一樣透明,還有單獨的衛生間;外間寬敞,物什齊備,有舒適的沙發,氣派的電話,還有吊扇、衣帽架、檯燈、茶几、茶具和菸缸等大小設施和用品。就樓層說,是頂樓;就方位說,處在走廊盡頭,不但安靜,還有保密性、安全感。我需要這樣一個房間,因為我是特別單位701的人。但是,這個房間現在只屬於“錢之江”,不屬於“楊小綱”,楊小綱只配住一般的房間。一般的房間比較多,任意性比較大,根據我的要求,最後安排給我的是201房間。這個房間在301的腳板底下,一樣處在走廊盡頭,也是套間,雖然沒有那麼多配備,但基本符合我的要求。所以,我進屋後,就決定住下來。由於一路雨中奔跑,我似乎有點累,進屋後,簡單衝了個澡就上了床,而且很快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過,一個驚天動地的霹靂很快又把我驚醒,醒來,我聽到有個東西在不停地拍打我的窗欞。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走過去看,發現窗外的右手邊,有一棵跟樓房差不多高的棗樹,正是盛夏季節,棗樹枝繁葉茂的,有條枝椏出格地伸到視窗,藉助風力的鼓吹,冒昧地拍打著窗欞。再看下面,有一根分枝完全貼著牆頭長過來,要不是有人砍斷它的頭,沒準它早已破牆鑽進屋裡來。也因為砍了它的頭,所以它變得格外粗壯,粗壯得像根獨木橋一樣吊在窗下,只要稍有點腳力的人,都可以憑它翻進我房間裡來——破窗而入。
這怎麼行?
絕對不行!
於是,我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