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說真的,”三娘子也不去自己的座位,而是站在他身後,輕輕為他捏肩道:“老爺你真打算在這常住下去?”
“房子都租了。”沈默看她一眼道:“怎麼能不常住?”
“夫人和我還以為,你這次出來,是為了散散心,過不了幾天就回去呢。”三娘子道。
“人不能光低著頭前進,總得找個安靜的地方,讓自己靜靜心,整理一下思路。”沈默笑笑道:“古人云‘中隱隱於市’,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這裡就是最好的地方,既在人群之中,又沒有政事亂心,沒有人打擾。更重要的是,沒有那些粉飾太平的奏報來混淆視聽,我看到的、聽到的,都是最真實的。只有這樣,我要寫的東西才能不脫離實際,自說自話。”
“可是你曾說過,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遠。”三娘子道:“就不怕目光被拘泥於一隅麼?”
“所以我要來上海。”沈默沉聲道:“春江水暖鴨先知,這裡已經是大明的心臟了!”
“那好吧。我們就過上一年半載小市民的日子。”三娘子說著就情不自禁的笑起來。能跟沈默單獨廝守一些歲月,其實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
“說起過日子來。”沈默擱下茶盞道:“我覺著還少了點什麼。”
“少什麼?”三娘子看看房間各處,覺著什麼都不缺了。
“你這位少奶奶,怎麼能沒個使喚丫頭呢?”沈默站起來,輕摟著她的纖腰道:“今天看你刷碟子洗碗,覺著不應該啊。”
“不用再找丫鬟了,”三娘子笑顏如花道:“我願意幹。”其實沈默本打算只帶著鐵山和馬原出來,是殷夫人覺著他身邊不能沒個人照顧,才讓她跟出來的。沈默對到底是誰照顧誰深表懷疑,她便賭氣沒有帶貼身丫鬟出來,一路上沈默的起居都是她來照顧。
“還是僱兩個精明能幹的吧。”沈默笑笑道:“方才我去飯館叫外送的時候,看到有家茶樓要轉讓,我想……”
“我的爺,您不會是還想開茶樓吧?”三娘子吃驚道。
“為什麼不呢?”沈默笑道:“我也是看那茶館的對聯,才萌生此唸的。”
“什麼對聯?”
“上聯是‘來不請去不辭無束無拘方便地’,下聯是‘煙自抽茶自酌說長說短自由天’。”沈默笑道:“要想了解民情百態,還有比這更合適的地方麼?”
“那……好吧。”三娘子有些頭大,心說就當是這位爺的玩具吧。
“先睡吧,什麼事明天再說。”沈默打個哈欠,擁著她上樓。
早晨七點鐘……隨著西洋鐘的流行,民間對時間的稱呼也悄然發生了改變,一個時辰被兩個鐘點代替。早晨七點,成為了辰時初刻的時髦說法。
沈默在樓下吃過早飯,吩咐馬原去前街,把盤下茶館的事情搞定。馬原聞言吃驚道:“這麼大的事兒,就讓我一個人去幹。”
“連這點責任都不敢擔。”沈默鄙視他一下道:“將來怎麼對你委以重任?”
‘能是一碼事兒嗎……’馬原鬱悶的心裡嘀咕,但嘴上一句不敢多說,乖乖出去盤店去了。
收拾完餐桌後,三娘子繼續佈置房間,昨天只是幹了個大概,細整還得一天。
沈默則拿起鐵山買來的幾份報紙上了樓,他沒有進房間,而是爬到了頂層的平臺上……為了避免萬一被人認出來,沈默不僅簡單的易容,還用亞熱帶的強烈陽光,把自己白皙的面板曬成了古銅色。除了徐渭、褚大綬那樣的熟人,一般僅有一面或者數面之緣者,很難認出他就是失蹤已久的沈閣老。
為了保持膚色,沈默需要足夠的日曬,今天陽光明媚,一點不像是冬日。鐵山早就把躺椅小機茶具運上平臺,正在手腳麻利的給他泡茶。
沈默站在平臺上往四周望去,發現自己這裡是附近一片區域的制高點。俯瞰四周,屋脊連綿起伏,全都連成一片,無邊無際的,東南西北有些分不清。但不妨外窺見鄰家院中橫七豎八晾衣竹竿上的衣物,花盆裡栽的鳳仙花,寶石花和青蔥青蒜,還有屋頂上空著的鴿籠,鴿群盤桓在湛藍的空中,還有悠揚悅耳的鴿哨,實在是讓人無比放鬆的早晨。
看夠了光景,他便心情舒暢的在躺椅上坐下,品一杯香茗,翻看今天的報紙。上海的人口密集,經濟發達,報業自然發達,比較主流的就有七八種。其中發行量最大的《上海日報》,都是每天半夜印出,天不亮就傳送到城內街頭巷口的各處報攤,保證市民一起床,就可以買到帶著油墨香氣的最新報紙。其餘的報社也不甘落後,盡其所能的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