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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萬曆九年留都大會,瓊林派成了王門盟主,換言之,全天下的王門中人,不管是泰州派還是浙中派,亦或是江右派、這種小派別的,都要聽其號令。而在兩代首輔的強力推廣下,天下不信王學的讀書人,不是不多,而是鳳毛麟角。
就像孫猴子跳不出觀音菩薩的五指山,無論萬曆皇帝用誰,都是瓊林派的人。這種挫敗,換了誰都受不了,萬曆皇帝才寧缺毋‘瓊’,索性一個官員也不任命。
其實萬曆也不是破罐子破摔,他這是抱著寧肯朝堂一空、朝政廢弛,也要將瓊林黨人清洗掉的決心。這對瓊林派的打擊當然很大,至少那些以求取功名為目標計程車子,已經打著重振理學的旗號,在與瓊林派劃清界限了。
但這並不能影響瓊林派眼下的強盛,不說形同虛設的京城,單說南京六部和地方督撫,基本上都是瓊林門下。而北京政權的缺位,使地方官員的權力膨脹迅速,基本上各省軍政事務,都是由各省督撫自決,所以沒有瓊林派的默許,任何行動都別想順利進行。
其實在留都大會之後,本不該再有瓊林派和泰州派之分,然而還未等兩派整合完成,萬曆皇帝便悍然發動了禁燬書院令,並宣佈泰州派為邪教。當時泰州派要求起事,但瓊林派認為各方面時機都不成熟,所以不許。
之後何心隱之死,成了兩派關係的轉折點,泰州派認為這是瓊林派見死不救的結果,瓊林派也有意與其保持距離,再無合併的可能。只是因為兩者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沒有使矛盾激化,仍舊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
這次泰州派暗中籌劃長沙起事,於情於理都必須跟身為巡撫的沈一貫事先磋商。對於起事,沈一貫並無意見,因為受閹禍打擊最大的,正是代表官紳富商利益的瓊林派。
泰州派主張,像前年在援救何心隱風潮中那樣,發動民眾、攻擊稅使、稅丁,焚燒稅務衙門,以激進的手段逼迫朝廷就範。但作為地方政權的掌控者,瓊林派不願看到騷亂不可收拾。他們主張用‘工人商人抗捐抗稅、士子罷課’的方式和平抗議,然後透過交涉的手段達到目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採用暴力。
起先泰州派服從了瓊林派的意見,發動工人罷工、商人罷市、士子罷課,市民抗租抗稅等一系列行動……卻沒有起到預想的效果,因為太監們根本不在乎這天下亂成什麼樣子,反而民眾越是反抗,就越給了他們胡作非為的機會。那引爆事變的導火索——兩位諸生家眷被強暴之事,就是馬堂對抗稅領導者的懲罰。
最終導火索引爆炸藥桶,泰州派失去了耐心,瓊林派也不得不閉上嘴巴,坐視他們主導此次起事。
身為巡撫的沈一貫,雖然沒有直接參加起事,卻也提供了儘可能的便利和保護。
在起事前,馬堂曾經拿著一份黑名單,詢問他的意見。沈一貫見裡面有抗稅的領導者,也有泰州派在長沙的骨幹,便麻痺他說:“都是一幫好議論者,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他們能幹成什麼事?”勸馬堂不要追查,以免引起事變。
馬堂雖然加強了戒備,但並沒搜捕名單中的人,否則事變肯定無法進行的如此順利。
沈一貫還極力主張‘文明起事’的觀點,‘否則與亂匪無異’,堅持‘起事者當與巨家世族、軍界長官同心努力而後可’,他的這些觀點無疑對控制起事的破壞性,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雖然在盡其所能的幫助泰州派,但直到現在,沈一貫也不看好起事的前景。因為泰州黨人雖然組建了市民護衛隊,但唯恐被視為亂臣賊子,只敢將矛頭指向閹禍,而不敢反對皇帝。而太監是皇帝的走狗,他們本就是一體的,不用想也知道皇帝會站在哪一邊。
若皇帝宣佈起義者為叛逆,下一步該怎麼辦?真的叛亂,沒人會跟著玩,畢竟大家在大明天下生活了二百多年,早就習慣了皇帝姓朱,而不是姓沈或者別的什麼。更重要的是,王學再離經叛道,終究還是儒學一家,容不得亂臣賊子……所以泰州派才不敢扯起‘伐無道、興天命’的大旗。
這個死結不解開,任何起事都無法站住腳。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諧,不管折騰的多熱鬧,也無法避免失敗的命運。
泰州派無暇考慮那麼遠,他們只知道,沒有沈一貫挑這個頭,他們連眼前這關都過不去。所以邵大俠的使命,與先前那幾個士子的如出一轍,就是敦請沈中丞出任總領袖,使事態不至於無法收拾。
沈一貫卻是個外圓內剛之人,他認定了泰州派這套行不通,便堅持不肯答應,他說:“此舉事體重大,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