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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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寧沒有忘記桑離。
甚至應該說,向寧是為了桑離才回到這裡的。
那場車禍中慘絕人寰的記憶沒有人想要重溫,不過向寧還是無數次地回憶並慶幸自己在車翻的剎那清醒地做出了保護自己的判斷。他沒有變成植物人,更沒有失去生命。他躺在病床上的時候甚至沒有為自己傷到筋骨的手臂有任何惋惜,他只是看著打滿石膏的、木乃伊一樣的自己,長長吁口氣。
他一向是樂觀的人,這種樂觀在看見千里迢迢來探望自己的南楊時膨脹到了最大——因為他突然想到他可以復讀一年,可以再看見那個很有意思的小桑離。這種喜悅頃刻間燃燒起來,燃燒到他恨不得馬上給南楊一個八爪章魚一樣的擁抱!
於是,他才會在南楊到省師大報道那天對有些憂心忡忡的南楊說:“你放心,我罩你妹妹,沒人敢欺負她。”
說這話時他的胳膊還吊在胸前,樣子怎麼看怎麼滑稽。南楊有些不相信地看著他問:“你說真的假的?你媽還讓你回去借讀?”
這問題可真犀利。
果然,當天晚上,郭蘊華女士的回答就聲震環宇:“回去借讀?不可能!”
郭女士不愧是本省四大女高音之一,那氣勢相當澎湃:“你想都不要想!我現在已經夠後悔的了,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才不會去俄羅斯!還有你爸爸,他好歹在組織部十幾年了,去哪個廳不行,偏要去那麼遠的地方當個破市長!要不是他出這個餿主意,讓我把你送回老家借讀,怎麼會出這種事!”
到底是做母親的人,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真要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辦?我就是事業再成功,還不是一無所有……”
那天,向寧也目瞪口呆。
他從沒有見過母親哭泣的樣子:一直以來,母親都是優雅的、美麗的,雖然四十多歲了,可仍然很漂亮,站在舞臺上的樣子簡直就是光芒四射。她去電視臺給青年歌手大獎賽本省分賽區做評委的時候,鏡頭裡一個個評委掃過去,只有她最好看。在藝術學院執教20載,學生遍佈海內外,從金碧輝煌的歌劇院到海陸空文工團,就連她去俄羅斯作為期一年的訪問,據說還在下飛機時受到昔日學生的夾道歡迎……
對於自己的母親,向寧很尊敬,也很愛戴。
可是,這也是他第一次反抗母親的意願:“媽,我都18歲了,我知道怎樣對自己好,你放心吧。那邊的教學比省城嚴格,再說我也習慣了那裡的環境,現在回來復讀,熟悉老師還來不及呢,時間怎麼夠?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再說不是還有姥姥在那裡嗎?姥姥做的松菇燉雞真好吃,媽……”
義正詞嚴到最後,漸漸就變成撒嬌耍賴。
向寧一邊說一邊抹著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打冷顫,可是再看看母親的神情,又分明已經開始被自己說服,於是趁熱打鐵:“媽你看我成績不錯吧,我在這邊都不會考這麼高,因為那邊老師很嚴的,我都沒有時間去打球。你不是讓我考外國語大學學翻譯嗎,那因禍得福了,因為本來我只能考咱省大外語系,這復讀一年我就敢考更好的學校了,媽你說好不好?”
……
就這樣,向寧的談判大獲成功。直到後來他還戲稱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和大人們進行談判,那場談判比他工作後接受的任何一項任務都更有挑戰性。因為工作後自己的身份是政府機關工作人員,輸贏不過是場任務而已。而18歲的時候,他是一個母親的兒子。他不可以輸,母親也不可以輸,因為無論誰輸了,都勢必會有一方的感情受到傷害。
那晚,向寧是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入睡的。夢裡他居然夢到了桑離,夢見她看見他的剎那笑得那麼明媚,聲音甜甜的,叫他“向寧哥哥”。而他居然還有時間拍拍她的腦袋,說“別叫我哥哥”。
可是往往,夢都是反的。
B…4
因為,現實中,向寧出現在桑離面前的剎那,他看見的不是桑離明媚的笑容,而是不斷掉下的眼淚。
是晚自習的課間,15分鐘的休息時間裡,向寧在操場上攔截到正準備用跑步的方式來驅散睏意的桑離。漆黑的操場上,冬天的北風呼啦啦地吹,吹到桑離眼睛裡,眼淚唰的就開了閘。
向寧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
他看看桑離,看見她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有眼淚掉下來。她也不擦,就直直站在他面前,拳頭緊緊地攥著,脖子仰高,眼神好像有點高興又好像很不高興。天那麼冷,操場上一個人影都看不見,卻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