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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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橘黃色的燈光下,桑離穿一件墨綠色的寬袖上衣,配一件波希米亞風格的黑色寬下襬長裙,披散著柔軟的長卷發,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她閉著眼睛,仰頭靠在身後一個柔軟的靠墊上,耳朵裡塞著耳機,一動不動。馬煜忍不住地好奇:她在聽什麼歌,居然可以這樣入神?
馬煜就那樣靜靜站在路燈下,看著玻璃窗內的女子,覺得她就像一個謎,一個有答案、卻又不肯公開答案的謎。
馬煜一直這麼靜靜地看著,看她仰起的下巴線條優美,看她閉上的眼睛睫毛很長。黑夜的大背景中,她坐在暖色燈光的咖啡店裡,從玻璃外面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柔和的發光體。馬煜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那支《索爾維格之歌》,悠揚的、哀怨的、和緩的,像寧靜的水流,淌過已經乾涸了太久的心田。
那晚馬煜失眠了。
他不知道以自己32歲的年紀還會不會承認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作為一個結過婚、離過婚、有孩子的男人,他的32年已經經歷了很多常人所沒有體會過的愛恨情仇,說起來,倒更像是一部電視連續劇。他也不是沒有愛過什麼人,那時候那些純真的情懷擱在今天一樣感人肺腑。可是後來他知道了:所謂愛情,其實不過是生病時的一杯水、哭泣時的一個肩膀、孤獨時的一個懷抱,是彼此依靠的相扶相持,而不是什麼蕩氣迴腸的海誓山盟。32年裡,他愛過,也失望過。現在他一個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或許,他也不需要什麼愛情。
可是,他不能否認每次看見她的時候那種特殊的感覺,隱隱的,似乎是種憐惜。是的,就是憐惜,就是覺得她孤獨、寂寞、憂傷。所以他迷惑了:以她那樣的女子,舉手投足都有超然的靈氣,她怎麼會允許自己這麼孤獨,這麼寂寞,這麼憂傷?
馬煜就這樣開始佇立在桑離未曾意識到的很多個生活的角落裡,注視她。
他漸漸知道了,這個叫桑離的女子每天都會坐在“你我咖啡”靠窗的沙發上,聽音樂、看書,偶爾手邊還有一部小巧的白色Apple膝上型電腦。
也知道了她每逢週末都會在“你我咖啡”拉小提琴,有一次還彈了鋼琴。不過令他疑惑的是她的指法極其嫻熟,卻在踩弱音踏板的時候整個身子傾斜很多,這使她的背影看上去很彆扭,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壞習慣。
再後來他還知道了她家就住在“你我咖啡”的樓上,B座201室——那應該是一套100平米左右的房子,不大,是適合兩口或三口之家使用的兩房兩廳。他就越發好奇了:他不明白這個女子是以什麼為業,又怎麼會有這麼多錢,不僅買“櫻園綠景”的房子,而且還從來不見她去上班!
馬煜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對桑離的這種關注已經完全超乎了鄰里之情,如果說不是“愛情”,那至少也是“曖昧”了。他還不自知地養成了路過“你我咖啡”時就有意無意就往靠窗位置上看一眼的習慣,偶爾和桑離的目光相撞,還能看見她淺淺的笑容。
那笑容,淺得就好像水面上一點點風吹過留下的漣漪,若有若無,卻一圈圈延宕開來,直到漾滿了整片湖泊。
32歲的馬煜是一家文化傳播公司的老闆。
公司不大,但在業內也算小有名氣。主要承接一些文藝展演活動,諸如上一年的“永遠的向日葵——梵·高作品展”、“絲芙蓮·小劇場話劇周”,還有今年春節附近的“女性消費品百年展”,都上了時尚報刊,很出了一陣鋒頭。在這個摩登又洋派的城市裡,畫廊、小劇場、音樂廳之類的文化休閒場所比比皆是,附庸風雅的人們與真正熱愛藝術的人們混雜在一起,為馬煜的事業提供了一個無比巨大的舞臺。
值得一提的是馬煜還是個“海歸”——德國留學歸來的文化管理博士,貨真價實。其實這個專業在國內不過剛興起十年左右,摸爬滾打著培養了一批紙上談兵的所謂“專業人士”,同時面對著一個空洞混亂的市場空間。很多朋友都曾說:假使馬煜願意投身三尺講臺,“德造博士”這樣的精英一定是炙手可熱,任憑哪所高校都會心甘情願地支付幾十萬元的“安家費”和科研啟動經費吧?
可是馬煜毅然放棄了這一切。他選擇白手起家,經營一間小公司,起早貪黑地奔走在把它“做大做強”的道路上。起步的那些日子他不想再提起了——居然可以讓人連憶苦思甜都放棄,箇中辛苦可想而知。
他只是很珍惜現在的日子:和女兒住在“櫻園綠景”複式的房子裡,常有機會去日本或香港,可以帶回各種款式的HELLO KITTY充實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