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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集體研究決定的,你找上面哪一個去?”
貴先生頓時愣住了,不無祈求地問:
“我應該找誰去?”
德如科長一揮手:
“你問我我問誰去?走吧走吧,再胡攪蠻纏就對你不客氣了!”
他什麼時候對自己客氣過?貴先生胸中翻湧著仇恨。但他忍住了,他準備找公孫主任問問情況。
蘇欣老師說:
“你不能越級彙報,凡是單位上的事都必須按照組織程式來辦。公孫出面干預會是什麼結果?只會進一步激化你和科長的矛盾,懂嗎?”
蘇欣老師拿出兩千元錢:
“生活上有困難給我講。千萬記住,在小事情上,尤其在涉及個人利益這種敏感問題上,不要去爭不要去吵,要敢於吃虧,吃虧不是壞事。”
貴先生不敢接受蘇欣老師的錢,見蘇欣老師生氣了,他才含著眼淚收下來。
出門後他去幹支河邊長廊上坐下。
夜風習習刮過,一艘遊船燈火輝煌地順流而下,長長一聲汽笛炫耀著它不可一世的燦爛。
船頂上是一個舞會,鮮豔男女在縱情狂歡,似乎空氣中都彌散著情慾野性的呼喚。
兩岸都是駐足觀看的人,有人在歡呼,有人在尖叫,有人仰著一張如泥土般樸實的臉,眼中飽含著驚羨和渴望,有人則迎風佇立滿腹惆悵……
船頂上的人在千萬雙眼睛的注視中努力顯露肢體的優美或強壯,顯露豔麗的服飾和感情的瘋狂,顯露他們的富有和尊貴……
昏暗的燈光下貴先生蜷成一團,緊了緊衣服不使河風吹涼了自己的心。
他想了很多很多。
為什麼人與人之間如此懸殊?他們靠什麼來支撐自己的富裕和尊貴?難道自己註定就是一個趴在櫃檯上整天清點不屬於自己鈔票的小人物?誰都可以對自己不客氣,而自己對誰都要客客氣氣?自己的錢別人想給就給還不能去爭不能去搶,終日驚驚惶惶如一隻搖尾乞憐的狗。
又想到姐姐,接受別人的施捨還快樂地笑著,幾被遇害還不知道復仇的劍應該刺向何方。即使知道了又將如何?貴先生悲傷得幾近絕望,除了與人打一架還能做點什麼呢?
再想到紀元子,想到蘇欣老師,想到曠君、王枝枝、德如科長、公孫主。
又想到爭搶垃圾房的老人和孩子,想到月宮戲娥飯店的毛鬍子和那些嗚嗚咽咽的小姐……
他在內心掙扎著對自己說:
“不行!這樣不行!”
六 犯罪的感覺
將蘇欣老師給他的二千元錢帶上,連同自己僅有的六百多元,貴先生預備去買一臺電視機。
他不願意香香在蘇欣老師家看完電視才回來,也不願意香香去紀元子家看電視,沒有可以解釋的理由,他就是自己跟自己鬧彆扭。
他被人藐視得太久了,他被人太不在乎了,他被人欺凌夠了,因此他的心思細微而敏感。
沒有告訴香香他將去買電視機,他想給香香一個驚喜。
有了自己的電視機,想看就看想關就關,想躺著看就躺著看想喝茶就喝一口,再也不必顧及旁人,再也不必拘束自己。
一個星期天的上午,他獨自去商業銀行大樓不遠處的子午路購物中心。
見家電櫃前人頭攢動,好多人都將大把鈔票攥在手中。貴先生不明白這些人哪裡來的這麼多錢,有的人同他一樣年輕。
他的心又一次顫動,一種深刻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他擠進去,不敢學人家財大氣粗的樣子大聲喊叫,也不敢像人家擺“上帝”的譜反覆挑選。
他只是默默地觀察,觀察別人是怎麼選購的,購買電視機應當注意些什麼問題,哪種電視機比較適合他。
有一個人口氣特別大,大聲武氣叫售貨員:
“挑那最大的拿一個,運到我家!”
說完遞給售貨員一張票。售貨員說:
“這張票太多了,你還可以挑五百元別的商品。”
這人說:
“我沒功夫,你看著給點東西就行。”
有人笑起來:
“買東西還有這麼馬虎的人?”
另一個人接過話:
“私人掏錢誰會這樣?這都是公款消費。”
旁的人說:
“這種叫禮券,憑這種券什麼東西都可以拿。”
於是有人罵,有人抱怨,有人嘆氣。有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