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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員演講,瞌睡中他聽見片言隻字;他住的是未經刨光的木板房,屋頂鋪蓋的是新鮮樹枝;房屋是他親手所建,就是這雙藥劑師的手曾經動刀肢解了自己的第一個妻子。判刑不久,他就逃出了卡耶拿監獄,在帕拉馬裡博①與一個漂亮又潑辣的黑姑娘一見鍾情,兩人登上一艘運載著天真村姑們的大船,後來出現在總督玫瑰園裡。納爾遜與黑姑娘生下一女。不久,黑姑娘患病去世,沒有像納爾遜第一個女人那樣被埋葬在菜園裡充當肥料,而是身體完好地葬在地方公墓裡,碑上刻了她那荷蘭後裔的名字。女兒繼承了母親的膚色和身材,從父親那裡繼承了金黃色、吃驚的大眼睛。父親有充分的理由認為:他養育了世界上最美麗的姑娘。
死亡總比愛情更遠(2)
納爾遜·法里納在參議員奧內西莫·桑切斯第一次搞競選活動時就和他認識了;從那時起,納爾遜就懇求參議員幫助弄一張假身份證,以便擺脫追捕的危險。參議員和藹可親,但是堅持原則,拒絕了納爾遜的要求。納爾遜多年來都不肯死心,一有機會就用各種不同的手段重申自己的要求,但是,他每次得到的答覆都是否定的。因此,這一回,他躺在吊床上了,認定自己會活活爛死在這個炎熱的海盜窩裡。他聽到最後的掌聲時,便探頭出去,越過柵欄的木樁上方,看見了鬧劇的背面:紙板建築的支柱,道具式的樹木支架,推動輪船活動的隱蔽魔術師們。納爾遜忿忿然地罵了一聲“呸”。
他說:“真臭!政治空話。”
參議員在演講之後,像往常那樣,在音樂和爆竹聲中,在村裡的街道上散步。村民們前堵後追,爭先恐後地向他講述著自己的苦難生活。參議員和顏悅色地傾聽著人們的訴說;他總能找到安慰大家的方式,而用不著困難地施恩。有位婦女爬上一家屋頂,身邊有六個年幼的子女,她聲音洪亮地壓倒人們嘈雜的說話聲和震耳欲聾的爆竹聲,喊道:“參議員,我的要求不多,僅僅要一頭從二十公里外運水的毛驢。”
參議員注視著她身邊那六個骯髒、瘦弱的孩子,問道:“您丈夫是幹什麼的?”
那女人幽默地回答說:“他本來是去阿魯巴島①發財的,結果找到的卻是牙齒上鑲鑽石的洋女人。”
女人的回答掀起人群裡一陣狂笑的轟鳴。
參議員決定:“好吧。我送你一頭驢。”
片刻後,參議員的一名助手給那女人家中送去一頭運水的驢,那驢背上用火漆寫了一條競選標語,為的是讓人們永遠不要忘記:這是參議員的禮物。
在街道上短暫的漫步中,參議員還有其他一些小小的表示。此外,他還給一個病人餵了一勺湯,這是為了一睹參議員的丰采,大家特別把病號連帶床鋪一起抬到街門口的。參議員走到最後一個街口時,透過柵欄,看見納爾遜·法里納躺在吊床上,一副灰頭土臉、萎靡不振的樣子,但是,參議員還是跟他打了招呼:“你好哇。”
納爾遜·法里納在吊床上翻了一個身,讓參議員清楚地看見了他那琥珀色目光中悲傷的神情。
納爾遜用法語回答說:“我嘛,您是知道的。”
他的女兒勞拉聽見參議員問候的聲音,跑到院子裡來了。她身穿一件鄉下人的家常便服,頭上用綵帶梳了一個髮髻,臉上搽了防曬霜。儘管她衣著邋遢,仍然可以看出那是個絕色佳人。參議員驚訝得喘不上氣來。
參議員嘆息道:“媽媽的,老天爺怎麼造出這麼一個尤 物來!”
當夜,納爾遜給女兒穿上最漂亮的衣裳,吩咐她去見參議員。兩名手持步槍的武警,在一幢借來的住宅門口打盹,這時發覺勞拉來到眼前,便命她在門廳裡惟一的椅子上坐下等候。
這時,參議員在後面的房間裡與總督玫瑰園的主要人物開會:道出演講中隱藏的真話。出席會議的人物與沙漠裡每個村莊開會的人們極其相似,以至於參議員本人都非常厭煩這些晚間會議了。房間裡悶熱極了,他的衣裳完全浸泡在汗水裡,因此試圖讓嗡嗡叫的電扇熱風吹乾衣裳。
參議員說:“咱們當然不能拿紙鳥當飯吃。各位都明白:假如真有一天在這個羊糞圈裡長滿了花草樹木,假如真有一天水池裡出現了鯡魚,而不是現在的臭蛆,那麼無論你們還是我在這裡就沒有什麼好乾了。明白嗎?”
沒人吭聲。參議員一面說話,一面從檯曆上撕下一頁紙片,用雙手摺疊成一隻蝴蝶。他毫無目的地藉助電扇的風力讓蝴蝶飛翔。蝴蝶在房間裡盤旋,最後從半開的窗戶飛出去了。參議員在死神串通協助下剋制著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