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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聽了我的勸,果然令人將他拖了出去,罷了所有的官職,回家養老去。
後來父親回了水月宮,我聽淑妃只在一旁嘆息:“可惜啊,可惜!”
當時我不懂楊淑妃這句可惜是什麼意思,現在才知,她的才識遠見,勝母親與我十倍。
她可惜的是,大燕失了棟樑之才,從此大廈難支。
[下次更新:9月3日]
豆蔻篇:第十二章 恨將金戈挽落暉(一)
我默默騎在馬上,隨了顏遠風趕上車隊,命車隊暫停,回我自己的車上,召來了顏遠風、夕姑姑、劉隨等商議眼下情形。
“我們自然無法再走隴西官道!”顏遠風遠遠望著天邊雲霓變幻,本就凝了憂意的眉宇更是深深絞鎖。
安亦淵是安世遠的長子,性情剛烈鷙猛,正是倒燕的衝鋒干將;傳說安世遠的次子安亦辰倒是禮賢下士,雍容溫善,可這種溫善嘴臉下的凌厲逼人我早已見識。
何況彼此恩怨已經糾結太深,按他的話,衝著我對他的再三逼迫,再見面時他不會對我手下容情。
這兩人在前路等著,我們再去走隴西,簡直是找死。
“能不能走別的路?”我問顏遠風。
顏遠風抑了喉下的嘆息,輕聲道:“還有明州。可那裡更去不得。”
明州有宇文氏,也有農民軍。農民軍會要我們死,而宇文昭,我牙縫裡冒著噝噝冷氣。
他當然會歡迎我們去,歡迎我們和弟弟一起陷在他的掌心。如果不是安氏突襲,把他打得措手不及,他只怕會把我和母親一併接去明州。
母親是尤物,我也是。我們母女兩個,正好可以做他們父子茶餘飯後最好的消遣品,最美麗的玩物。
不過母親若是清醒,只怕真的會去找宇文昭,她想弟弟都想得瘋了,只怕讓她付出再多也是肯的。可現在她在發燒。
“我們不去明州,不去瀏州,也不走滄西。我們去安夏,去黑赫,去中原各處勢力都顧不到的地方!”我凜冽地笑,手足一陣冷,一陣熱。
“安夏……不,不去安夏。”向來不發言的夕姑姑忽然說,聲線已經顫抖。
對了,夕姑姑的丈夫,正是死於安夏。安夏的臣服,原只是十年前的事。此時大燕王室衰微,便是去了,只怕也不見得有好臉色瞧。說不準一時不對眼,將我們捆了送給哪方勢力獻功也未可知。
“那麼,我們去黑赫!”我自語,心中已萌生了一種新的希望。
劉隨擦著額上的汗,笑道:“不錯,可以去黑赫。那裡有我們的雅情公主啊!聽說欽利可汗待大公主如珠似寶,好得不得了呢!”
雅情本是前皇后所出,出世不久便沒了母親,是母親抱了來,在昭陽殿裡養到了十六歲,方才為欽利可汗娶回。母親原不捨得雅情嫁得這般遠,想以宗室女代嫁,誰知二人無意在宮中見著一面,彼此傾心,便由不得母親不應了。
因是遠嫁,母親請了旨,將長公主的嫁妝分例翻了倍,私下又出了不少貼己寶物送與雅情。雅情遠嫁時哭得氣噎聲塞,跟母親的感情自是沒的說了,後來每每捎回書信來,都是思念父母弟妹之語。待得宮中變故迭生,她又派了貼身心腹來,詢問目下狀況,言語之間,便有中原如不順遂,可請去黑赫安居之意。
以這樣深厚的感情,若能到得黑赫,安身立命,自是不成問題。
顏遠風見我們一致同意,猶豫了一下,道:“好,我們便去黑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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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篇:第十二章 恨將金戈挽落暉(二)
車隊驀然轉向,轉走晉、青方向。同樣我又親筆寫了書信,說明情況,派兩名身手極好的侍從先行送往黑赫,交與雅情,希望讓她讓欽利可汗派兵來相迎。
晉州、青州雖為安氏勢力範圍,但安氏目前集中兵力於京城,晉州防衛必然鬆懈。我們並不入城,徑走官道捷行,未必就會驚動晉、青處的安氏守軍。何況青州已與黑赫交界,有不少黑赫人雜居其中。以黑赫人的剽悍性情,青州守軍只怕未必敢與我們動手。
顏遠風唯恐有追兵,命晝夜兼行,一路也不造灶煮飯,只以乾糧清水度日,三日之間,已行了七百餘里,已越過晉州,再有幾十裡,便至青州了。
眼看人仰馬疲,俱已筋疲力盡,連我都給顛得頭暈眼花,渾身如散了架,別說那些騎馬計程車兵了,所以便和顏遠風商議,在前方一處密林裡紮下營來,歇上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