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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以他不多的知識而言,他不太明白奶奶要走了的意思,但他明白,以後,這世上就再沒有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了。
“奶,額不哭,額以後都不哭了……”
高大的身材配合略顯幼稚的話語顯得異常另類。
不多的話語似乎已經耗盡了劉奶奶所有的體力,她顫抖著,將枯瘦的手抬起,輕輕的撫摸著高大的年輕人的臉,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呢喃著。
“真……。真像啊,真像紅紅啊,紅紅啊,你知道嗎?真像……”
那手,彷彿帶著萬鈞的重量,帶著年輕人的最後一滴熱淚,帶著多年的愧疚,帶著老人家一生的苦難,帶著不捨和遺憾重重的跌落……
劉漢有一個好奶奶,這是石咀村村民的共識。
劉漢沒有一個好父親,這也是石咀村村民的共識。劉漢的父親叫劉志強,劉志強是個大禍害,這更是石咀村村名的共識。
劉漢出生在1976年4月,他的父親劉志強因罪在1975年底就被槍斃了。劉漢的母親在生下劉漢之後就消失了,石咀村的村民對此莫諱如深。
劉漢從一生下來就顯得與眾不同,他不哭,不笑,甚至到了5歲也不開口說話,村裡的人都說這是罪,這孩子是個傻子,但劉奶奶不信,劉奶奶用她單薄身體支撐起這個殘破的家庭,用她的生命哺育著這個在所有人看來是個傻子的孩子。
劉奶奶用十八年的時間來贖罪,贖她不成器的兒子劉志強的罪,她每天忙完自己地裡的活就揹著幼小的劉漢去免費幫村裡被劉志強禍害過的人家幹活。
劉奶奶的罪贖完了,但她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她用她的堅持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全村的人參加了她的葬禮。
葬禮上劉漢沒有流淚,他只是默默的跪在靈案旁邊,靜靜的看著一波接一波上來磕頭的村民,靜靜的聽著村裡眾人對劉奶奶一生的評述,靜靜的聽著對他父親的咒罵,靜靜的聽著所有人對他這種傻子般行為的議論,他只記得給奶奶答應過,以後再不流淚了……
依舊是破爛的土房,依舊是打著補丁的褲子和衣服,劉漢默默的收拾的屋子裡不多的東西,奶奶的葬禮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劉漢的三叔劉志生準備跟著鄉里的工程隊去省城打工,準備把劉漢也帶上。雖說劉漢的腦子不怎麼靈活,但劉漢幹活卻很出色,從來不偷奸耍滑。
劉漢將奶奶留下的唯一一件遺物,一隻銀手鐲用紅布包好,貼身放了,他記得奶奶說過,以後找到媳婦兒就把手鐲給人家,為什麼要找媳婦劉漢不懂,他只知道娶媳婦兒時會穿紅衣服,會有好吃的。劉漢又把家裡僅有的六十七塊錢藏在身上穿的破舊紅線衣的口袋裡,他不明白這錢能有多大用,但他知道以後沒了錢他就會沒飯吃,因為能給他做飯的奶奶已經不在了。打量了許久這破舊的,但對於劉漢來說可以說是唯一的避風港的家,背上收拾好的綁的歪歪斜斜的鋪蓋和衣服,將破舊的木板門鎖上,劉漢離開了這個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臨走前,劉漢又來到奶奶的墳前,他不知道該給奶奶再說些什麼,即將離開他所熟悉的環境,即將踏上未知的旅程,劉漢心裡一陣陣的害怕。
“奶,額要跟著三爸打工去咧,奶,額,不害怕,你說哈滴,男娃就要不害怕,額,不害怕。額就是有些捨不得你。”
劉漢默默的在奶奶的墳前蹲了好久。
“奶,額走咧……”
劉漢跟著三叔劉志生步行了一個多小時,翻過了兩座山,趕上了去縣城的班車,他們要在縣城坐火車去省城,同行的還有兩個村裡的年輕人。
劉漢見過班車,但他從來沒坐過。他也不知道火車是啥,奶奶不知道,所以他更不知道,火車,著火的班車嗎?
陌生的人,陌生的路,顛簸的山路讓從來沒有坐過汽車的劉漢有些暈車。
“三爸,額有些噁心……”劉漢悄悄的對他三叔說。
“這瓜娃,長這麼妥實(強壯)還暈車呢!”劉志生有些戲謔的說。
眾人的鬨笑讓劉漢有些臉紅。
“原來,這叫暈車,不叫噁心……”
綏德縣,一座位於無定河畔的縣城。
第一次來到縣城的劉漢緊緊的跟著三叔,陌生的環境總是給人以心理上的壓抑感。跟著三叔吃了份一塊錢的臊子面,劉漢對自己線衣裡的六十七塊錢終於有了一個明確的概念,能買幾十碗麵。
劉漢終於見到了火車,綠色的,長的很……
劉漢靠在自己的鋪蓋上混混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