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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骨般瑩綠,面目體形渾然凝重,而且雙眼不知去向,只剩空空如也的眼眶,不似近代之物。
如此秘藏,當是非同小可的古物,那頭目不敢怠慢,呈至盜魁面前。群盜圍上來觀看,盡皆稱奇,以前從未得見,連卸嶺盜魁陳瞎子也辨別不出它的年代來歷,腦中一片茫然,這銅人似符似飾,好生古怪,其中必有名堂。
第三卷 怒晴湘西 第四十七章 動咒
陳瞎子捉摸不透銅人中的玄機,又不想在群盜面前露出疑惑,他引經據典地胡亂敷衍了兩句,便命手下眾兒郎一把火燒化了洞中狼藉滿地的骸骨。那整箱整捆的道藏典籍,盡被付之一炬,如此作為,並不是為了洩憤,乃是綠林道上行事的規矩,不論是殺人越貨,還是挖墳掘冢,最後都要縱火焚燒,以圖滅跡,不留後患。
隨後群盜又把怪蟒屍體分解了投入烈火,火光中臭氣撲面。不少人都被燻得嘔吐起來。這時有探子來報,說是怒晴縣老熊嶺周圍,又出現了數股來歷不明的隊伍,有軍隊,也有土匪,看樣子是想趁卸嶺群盜大亂之際,趁機到瓶山來撈上一把,那些先前逃散的敗兵,多被這幾股人馬劫殺在了半路。
陳瞎子心想這他孃的就叫破鼓萬人捶啊,怒晴縣周圍的山賊土匪也都來渾水摸魚了。這回盜墓卸嶺之徒死的人太多了,群盜人心浮動,繼續留下來硬撐著,也得不了好果子吃,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如儘早撤出這是非之地。
陳瞎子打定主意,趕緊招呼眾人,把被砸死的盜眾和工兵屍體,盡數扔到山洞裡一併燒化,帶上那些受傷的弟兄從林密處連夜撤出老熊嶺。一過苗疆邊牆,就是自己的地盤了,他自己則帶了二三十個親信,腰挎快槍,懷揣利刃,到山坳裡去接應鷓鴣哨等人。
鷓鴣哨也揀緊要的,說了一遍他在林中的遭遇。不管怎麼說到現在為止都不算是無功而返了,好歹也是破了瓶山古墓,開棺啟屍,拽了一條玉扣金帶在手,把慘敗變為了慘勝,收取了全功,多少為陳瞎子挽回一些顏面。
陳瞎子看鷓鴣哨出生入死,心中大是感動,拱手道:“你我兄弟間就不言這個謝字,將來你去找雮塵珠的時候,常勝山十萬盜眾,定當助你一臂之力。水裡水裡去,火裡火裡去,若違此言,讓我跟這銅人一般壞了一對招子,終身做個廢人。”
鷓鴣哨趕緊說:“陳總把頭言重了,我盜此墓,在墓室中尋到了鳳凰膽的一絲線索,若非常勝山的諸位好漢相助,我如今還同大海撈針一般在黔邊亂轉,此乃天大的恩德。陳兄下次進山盜墓,不論山難水險,我定追隨左右,捨命報此大恩於萬一,否則也教我鷓鴣哨終身做個缺足短臂的殘廢之人。”
這二人激於一時意氣用事,不經意間動了大咒,當時卻誰都沒真正往心裡去。看看天色將明,忽聽遠處槍聲雜亂,細辨動靜,似乎是幾路窺探瓶山寶物的土匪接上火了。陳瞎子唯恐遭遇大股土匪,仗著這些時日在瓶山附近勾當,對周圍地形也都熟悉了,就率眾抬著傷者,抄小路出了山,翻嶺涉河,到了苗疆邊牆,終於會合了大隊,馬不停蹄地撤回到湘陰老巢。
群盜疲憊不堪,接連休整了幾日,那苗子嚮導就因在墓中未能閉住呼吸,吸入了不少陵瘴之毒,一命嗚呼了。紅姑娘斷了的腿骨終於被接上,可常言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不滿三個月,她都不能下地行走。
等到元氣稍復,陳瞎子已察覺到自己這常勝山總舵把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從古到今,盜墓賊死傷最重的一次,可能就要屬卸嶺盜發瓶山古墓這回了,而且羅老歪手下的部隊逃的逃散的散,多已收攏不住,常勝山在湖南地面上威風掃地。
陳瞎子不由得大動肝火,眼下這局面不容樂觀,倘若不盜一座大墓狠撈上一筆,絕難東山再起。可眼下週圍幾省的古墓大多已毀,哪裡還有諸侯王級別的大型古墓?他心中稍一盤算,就動了一個念頭。
早年陳瞎子剛出道的時候,常在南方倒鬥,從兩粵兩湖,到雲南江西,足跡無所不到。曾在雲南李家山盜掘過滇王墓,李家山的古滇國墓葬層層疊壓,歷代盜墓賊多有在此山中挖到過寶貨的,但是正因為李家山滇王墓的目標太明顯,從宋代起,便被盜過了不知多少遍,不是十墓九空,而基本上是十墓十空。
陳瞎子去的時候,都到民國了,到李家山一看,早已是“石人徒瞑目,表柱燒無聲”,好一派被盜挖得千窟百孔的荒涼境界。倒鬥之輩管盜別人盜剩下的墓叫“濾坑”,第一撥找到古墓穴陵而入的盜墓賊,最有油水可撈,金珠寶玉滿載而歸,其餘的就看不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