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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困難,他們不允許我有這種困難。”
“他們?”他聽不懂。
“他們。”她溫柔的重複。
他凝視她,微蹙著眉,凝視了好久好久。
“你知道嗎?潔舲。”他說:“很多時候,我覺得,你像一個謎。”
“謎?”她笑了,回憶著。“很好的一個字,是不是?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在植物園,你就說了這個字。第二天早上,我還特地寫了張字,我寫:任何不可解的事,都是一個謎。未來也是一個謎。人就為這個謎而活著。”
他盯著她。
“你這樣寫的嗎?”
“是的。”
“那麼,”他雙目炯炯。“你已經幫我寫下我的命運了?在相遇的第二早上?”
“什麼意思?”她驚愕的看他。
“你是個謎。”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而我就為這個謎而活著。”
她驚跳。轉開頭去,她看水,看天,看兩岸,就是不肯再看他。
“我們上岸去好嗎?”她無力的問。
“好,可以。”他說,揮手叫船伕靠岸。
船靠了岸,他付了船錢。他們沿著臺階,走上堤防。然後,他握著她的手腕,把她帶上了橋,走過橋,對岸有小徑濃蔭,直通密林深處。她有些退縮,喃喃的說:“我們能不能回去了?”
“不能。”他說。
“哦?”
“並不是只有你可以說'不能'。”他忽然執拗起來了,他胸中有股強烈的熱情,像一張鼓滿了風的帆,已經把他整個都漲滿了。他覺得,這些日子來,蠢動在他血管中的那份激情,正不受控制的,要從他渾身每個毛孔中往外迸瀉。他一直握著她的手腕,半強迫的,半用力的,把她帶到一棵大樹之下,遠處有盞路燈。這條路通往一個名叫“情人谷”的山坳。這樹下並不黑暗,路燈的光暉投在她面頰上,她看來有些蒼白,有些緊張,有些柔弱,又有些無奈。這好多個“有些”,合起來竟是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力量,寫下來不會有人相信,這些“有些”,是那麼美麗,又那麼楚楚動人!
“聽著!”他說,眼光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的眼睛,他不準備放過她了,他決心把心裡的話,一股腦的傾倒出來。“我告訴你,潔舲。從小,我是驕傲的,我是自負的,我是不看別人臉色,也不低聲下氣的。我不遷就任何人,也不向任何人低頭!說我狂也可以,說我傲也可以,說我目空一切也可以!這就是我!因此,我沒有主動追求過女孩子,更遑論談戀愛!也因此,我沒有經驗,沒有技巧,也沒有任何戀愛史!在我念大一的時候,我曾經和一個女孩接吻,只是為了瞭解什麼叫接吻!結果,那女孩以豐富的經驗來教了我。這就是我和女性唯一的接觸!這些年來,我念書,我教書,我攝影……我身邊始終環繞著女孩,從同學、同事,到學生。可是,我始終沒有為任何人動過心,我已經認為我屬於中性,不可救藥了!我以為我這個人根本沒有熱情了!可是,我遇到了你!什麼驕傲、自負、自信、狂放、目空一切……都滾他的蛋!我完了!這是我生平的第一次,也是絕對的最後一次,我完了!所以,聽著,”他的嗓音低啞,面孔漲紅了,眼睛灼灼然的燃燒著。“不要再逃開我,不要像一條滑溜的魚,更不要像防小偷似的防我!我不是壞人,我不是遊戲,我掉下去了!你懂了嗎?懂了嗎?”
她張大了眼睛,呼吸急促,面容感動,眼裡,竟閃著兩點晶瑩的淚光,她拚命吸氣,微張著嘴,似乎想說什麼,想解釋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他看著她眼底的淚光,看著她唇邊的顫動……他什麼思想都沒有了,俯下頭去,他把嘴唇熱烈的蓋在她的唇上。
深夜,潔舲才回家。
她沒有讓展牧原送她上樓,自己上了電梯,看看手錶,快一點鐘了。秦非全家一定都睡了,她從皮包中拿出鑰匙,悄悄的開啟門,再悄悄的關好門。然後,她輕手輕腳的往自己臥室中走去。
她經過了秦非的書房,發現裡面還亮著燈光,房門開著。
她看進去,秦非正一個人坐在一張大大的轉椅中,在抽著煙,一縷煙霧,嫋嫋然的在室內繚繞著。
她走到書房門口,站住了。秦非沒有回頭,噴了一口濃濃的煙霧,他說:“進來,把房門關上,我正在等你!”
她順從的走進去,關上了房門,她一直走到秦非的面前。
秦非抬眼看她,眼底中,帶著深切的研判。她不說話,就靜靜的站著,讓他看。如同一個小孩等著醫生來診察病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