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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鍾粹宮落寞,彼時的惠貴人登門感慨,深宮內四季輪換的永遠不是什麼花紅葉黃,而是這各宮各院時起時落的景象,眼下正月裡冬去春來,誰能想到翊坤宮的宜嬪在那樣鬧一場,生生惹怒了太皇太后之後,還會有這樣好的運氣。
傳說是她花銀子讓乾清宮的太監引著皇帝打那兒過,好瞧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動容,又傳說是皇帝本來就對她親睞有加,才私下向祖母求情免了宜嬪責罰,反正零零種種,無一不是吃醋之人說出來的酸話。
但話雖如此,永和宮的光芒依舊耀眼,元宵這一晚,眾人伸長脖子瞧著皇帝會去哪一宮,是不是宜嬪風頭正勁,就要把永和宮忘了,可玄燁再如何也不會忘了與嵐琪的定情夜,這一晚散了宴席侍奉皇祖母安寢後,兩人便攜手漫步回去。
元宵節前下了一場大雪,眼下化雪最是寒冷的時候,玄燁走著走著就停下來摸摸嵐琪另一隻手,嗔怪著:“好好放著暖轎不坐,非要走回去,瞧瞧手冰冷。”便把她的手放在嘴邊呵氣捂暖,又讓後頭的人拿手爐來,勸她,“轎子就在後面跟著,坐轎子可好?”
嵐琪卻拉著皇帝的手繼續朝前,玄燁跟上來,就聽見她說:“這些日子見到皇上的時間越來越少,難得能在一起,就想時時刻刻都看到您,坐轎子可就要分開了。”
“慢些,小心摔。”玄燁跟在她身後,被她拉著一步步朝前走,近來他的確多去宜嬪那裡,那一日酣醉在乾清宮後,就再沒在永和宮過夜,偶爾白天過去瞧瞧,或進午膳或喝杯茶,都是說說話的功夫,大多是親近宜嬪,或者在承乾宮、鹹福宮,心裡想過她會吃醋,可每次相見人家都笑得那麼美那麼甜,心裡就踏實了。眼下見她活蹦亂跳地在前頭,心裡喜歡,忍不住便逗她:“這些日子,是不是吃醋了?”
嵐琪轉身停下來,驕傲地看玄燁,“皇上今晚若不來,臣妾可真要吃醋了,臣妾已經跟太皇太后說,要是您今晚還去別處或在乾清宮裡,臣妾正月裡都不打算出門了,也不去慈寧宮侍奉了。”
玄燁含笑皺眉,輕拍她的額頭:“你脾氣這麼大,還敢對皇祖母撂攤子?”
“可不?都是太皇太后和皇上慣出來的,改不了了。”嵐琪說著驕傲地一甩脖子,竟耳聽得輕輕一聲咯噠,脖子立刻僵在那裡,疼得她忍不住嗚咽出聲:“皇上,脖子、脖子動不了了。”
“怎麼了?”玄燁驚愕地伸手去捧她的腦袋。
嵐琪的身子忍不住往後縮,嗚咽著:“疼疼,皇上輕點兒。”
“還能動嗎?慢慢試著轉回來。”玄燁捧著她的腦袋,一點點想轉動她的脖子,可是嵐琪疼得眼淚直流,擺手求饒,“不能動了,皇上別轉了,脖子要斷了……”
玄燁氣得直想揍她,可還是忍住了,把人抱起來,吩咐李公公宣太醫找正骨師,後頭暖轎跟上來,可她死活扒著門不肯跟皇帝同輦,才又把她扔進自己的暖轎裡,一行人緊趕慢趕回去,有值夜的太醫,倒是來得快,但正骨師不值夜,要出宮去人家家裡找,直等了一個時辰才等來。
正骨師摸索揉捏了半天,說了一聲:“娘娘,失禮了。”就聽咯噔一聲響,嵐琪的腦袋這才正過來,劇痛和驚嚇之下,一張臉掛著眼淚慘白如紙,正骨師和太醫又說了些小心的事宜,這才折騰一場退出去。
眾人來侍奉洗漱,玄燁滿面怒氣,嵐琪要親手伺候他,被罵待著別動,環春湊過來給她眨眼睛,很輕聲地說:“主子您消停點吧。”
待洗漱更衣罷,宮女太監們都退了下去,兩人都已著寢衣,嵐琪還坐在炕上,便笨拙地要下地,但明明脖子能動了,可她膽小不敢動,動作僵硬不得要領,半天還沒磨蹭下來,玄燁直看得腸子癢癢,過來一把將她抱起放回到床上,咬牙切齒地說:“你說你胡鬧什麼?好好一晚上,折騰這些事,還說要和朕時時刻刻在一起,那都是廢話?”
可是再怎麼生氣,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模樣,還是很心疼。著急的是萬一有什麼大麻煩,她身子受損就是一輩子的遺憾,現在太醫和正骨師都說沒事了,鬆口氣,想想又實在好笑,罵她也不敢還嘴,蜷縮成一團,看得人心軟。
“還疼嗎?”玄燁一躺下來,身邊的人就鑽進臂彎裡賴著,他怎麼捨得再訓她,溫柔地摸著脖子哄她,“不舒服一定要說,朕罵你是心疼,可不許怕捱罵就不開口。”
“知道。”嵐琪軟軟地應著,小聲問,“皇上,是不是扭嚴重了脖子真的會斷,還會死?”
“你也知道?”玄燁哼哼,“但可怕的還不是死,若是弄得半……呸呸呸,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