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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常在則說:“皇上在那頭呢,你有什麼事晚些再過去,別叫嵐琪覺得不自在了。”
“奴婢只是想找環春借一把撣子。”盼夏斂下心神,她知道主子怯弱,有些事對她說還不如不說。
如是,直到傍晚才見風停,皇帝未在鍾粹宮留用晚膳,趁著暮色離去,嵐琪送到門前來,回身見盼夏似等在廊下,忙笑問:“有事嗎?”
盼夏笑著過來說:“殿裡攢了好多塵土,常用那把撣子的柄壞了不好使,正想問環春姐姐借一把來用。”
一邊說著,一邊上來親熱地攙扶了嵐琪,背過人小聲說:“王嬤嬤今日好像在屋外聽壁腳,您可要留神當心些。”
嵐琪一怔,心裡頓時生出厭惡,更聽盼夏說:“那老貨鬼鬼祟祟,靜燕和小趙子也狡猾,如今人多了他們反而更偷懶。”
說著已進了東配殿,環春拿來新的撣子給她,又說請布常在過來一起用晚膳,嵐琪知道環春性子急,不叫盼夏再說下去,打發她去請布常在來坐坐。
坐下來回想今日皇帝與她說的話,唯有一句是要緊的,雖然玄燁已經收回了並答應她不再提,可就怕人斷章取義,傳出去她遭人非議也罷了,萬一朝臣們大驚小怪要給皇帝施壓,豈不又平添事端。
一時心煩意亂,環春看在眼裡,悄然過來問:“好好的,怎麼嘆氣?”
嵐琪看看她,心知環春在宮裡也是有頭臉的宮女,做事待人也有她自己的分寸道理,反觀自己卻什麼都嫌稚嫩,稍稍猶豫,到底還是把王嬤嬤聽壁腳的事說了。
環春聽了冷笑:“那日就瞧她鬼鬼祟祟,主子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不過是一個老嬤嬤。”
不多久布常在過來了,嵐琪與她用膳說話,也不提這些。而自那日後兩三天裡,宮中太平無事,王嬤嬤幾個也安分守己,不禁漸漸都把這件事淡忘。
可嵐琪這邊淡忘,王嬤嬤那邊卻早已把話傳到翊坤宮,當昭妃聽冬雲說,皇帝許諾要冊封烏雅氏做皇后時,氣得幾乎要嘔出血來,怒而將一桌子的茶碗盤碟都掃在地上,嚇得宮人們心驚膽戰。
到了今天,昭妃已坐在寢殿內看兄長阿靈阿送進來的信函,看罷就讓冬雲端炭盆來燒盡,這幾日因見主子陰陽怪氣冬雲都不敢多嘴一句,這會兒卻聽昭妃冷冷吩咐她:“那老婆子說來的話,照樣兒地傳出去,外頭已經準備好了,一等宮內謠言四起,便要大做文章。我倒要看一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讓一個小宮女上位。”
冬雲心裡卻不踏實,不禁又後悔聯絡了那個老嬤嬤。其實這事兒不論烏常在結果如何,主子非要折騰的話,必然斷送她和皇上最後那些情分,她想勸一句,若是從前還有用,可如今好端端的人早已經瘋魔,她說什麼都晚了。
“奴婢知道。”無奈地答應下,出去喚來可靠的太監宮女,要他們去宮裡散播流言。
果然過不多久,安寧數日的後宮,突然風波大起,連蘇麻喇嬤嬤都不曾想竟敢有這樣的謠言,惴惴不安來稟告主子,太皇太后聽罷怒然:“鍾粹宮都是什麼奴才在,這些話必然是她們傳出去的,通通送去慎刑司拷問,看還有哪一個敢胡言亂語。”
可她老人家怎麼也沒想到,不等她這裡收拾幾個多嘴多舌的奴才來壓制歪風邪氣,這事兒竟迅疾傳到宮外,而那班大臣更顯然早已有所準備,奏摺諫言紛至沓來,矛頭直指乾清宮裡年輕的皇帝。眼下三藩吃緊的時候,竟又添出這一樁立後風波。
“他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去。”太皇太后怒不可遏,在慈寧宮內指著蘇麻喇嬤嬤責備,“你瞧瞧,讓你們勸他悠著一點,一個個都只管縱容,如今又要我賠上老臉去應付那些親貴老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