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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幾個過道,到了現場,凳子已經擺好。他照例往後面跑,忽聽有人喊:“理事坐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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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理事,只好回到前面坐下,旁邊是田間同志。這時,有幾位中央首長,已經說笑著來到面前,和一些作家打招呼。我因為誰也不認識,就低頭坐在那裡。忽然聽到鼓起掌來,毛主席穿著黃|色大衣,單獨出來,卻不奔我們這裡,一直緩步向前走。走到一定的地方,一轉身,正面對我們。人們鼓掌更熱烈了。
我也沒看清毛主席怎樣落座,距離多遠。只聽田間小聲說:
“你怎麼一動也不動?”
我那時,真是緊張到了屏息呼吸,不敢仰視的地步。
人們安靜下來,能轉動的大照相機也擺佈好了。天不作美,忽然飄起雪花來,相雖然照了,第二天卻未能見報,大概沒有照好吧。①1952年,他是三十九歲,不用特別誇張,那也是風華正茂的時候。而現在錄音的找上門來了,那意義就非同尋常。
來錄音的,是北京一個文學團體派出的兩個姑娘。這天早晨8點,他們來到了多倫道大院。時值隆冬,外面很冷,樸素的冬裝把她們包了個嚴嚴實實。進屋後,寬去頭巾外衣,孫犁發現,是兩個異常美麗的姑娘。霎時間,孫犁感到,青春的光彩使他那空蕩、清冷和老舊的房間,平添了許多溫暖和活氣,甚至連室內光線都提高了一度。
“留下你的聲音!”身材較高的那個,把小錄音機朝孫犁的桌子上隨手一丟,輕聲地說。
孫犁本來不喜歡見客,尤其是生客。人傳一言不和,他會中止和客人的談話。此外,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留下”什麼。
這句不祥的刺激性的話沒有惹惱他。他看見那位俊俏的姑娘已經退回遠處的座位,臉上露出誠摯而天真的微笑。顯然,她只是認真地完成著自己的任務,並沒有考慮“留下”二字意味著什麼。
孫犁高興地把自己的聲音留在了那個小盒子裡。我們都會記得,他在抗戰學院上課,面對幾百人,不用擴音器,一喊就是幾個小時。他練出了一副好嗓子,他“留下”的聲音一定是洪亮的。
較矮的那個姑娘,帶著一隻照相機,給他照了許多相,然後兩人又輪流同他合影。這位姑娘很是文靜端莊,她向孫犁合影時,用雙手抹抹頭髮,又平平前襟,青春的風度和魅力,使孫犁至今不忘——不過,這也說明,孫犁畢竟還不算十分衰老的。
1988年秋,他遷出了和平區多倫道大院,搬進了南開區鞍山西道西湖村的新樓。孩子們給他買了新燈、新窗簾,電視也換成了彩色的,較之多倫道的居室陳設,可以說是煥然一新了。
“我的現代化建設起步很晚,但進展很快。”他對來道賀喬遷之喜的客人們說。
但他搬家時,除了二十一箱書籍、一箱書畫、五箱衣被、五筐瓷器、一筐文具……等等之外,沒有忘記帶回那一筐破鞋爛襪。這些孩子們要扔掉的東西,他到底還是一一收拾在一起,帶回來了。
這到底是新居,四周也都是拔地而起的新建樓群。在這裡,他將要進入90年代了。
這本傳記結束了,他的下一個里程的人生,正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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