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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呢?”
“你不會明白的。”北釋沉默了一會,覺得無法解釋清楚,便不說了。
男人就像一個喜怒無常的人,說著說著,臉上的笑意就忽然不見了,他敲了敲長安的後腦勺,甚至略顯冷淡地道:“除非你練成了自己的刀——你從現在開始砍樹,什麼時候砍下來的樹枝夠建一個木屋的,什麼時候可以搬到屋裡去住,屋子沒建好之前,往前不得走出我的院子,往後不得走出這片林子,否則生死自負,聽到沒有?”
他說完這句話,負手轉身,回到了他自己的小木屋裡,再不管長安。
以長安的眼力,盯著樹上那些飛快變動的紋路看了沒有一會,眼就花了。
北釋只告訴他刀要快,卻並沒有告訴他,其實刀的快慢,終究還是在一個“力”上,以長安那樣軟綿綿的細瘦手腕,就算他天賦異稟,跟上了瓊漿樹紋路的變化,也不可能揮出那麼快的刀。
北釋其實依然並不真心想教他,打算用這種方法讓這小傢伙知難而退——學刀,說得輕巧,他一個亞獸,天生就沒有駕馭這種兇器的力量。
總有一些事是天資所限,不能強求的,就算他真的練成了,十年二十年以後,那些厚重的刀鋒遲早會壓壞他的手腕,給他的骨頭造成難以修復的傷,原本就一副活不長的模樣,這是跟誰較勁呢?
北釋看來,這小東西不是來求生的,是來找死的。
可惜天生是一隻小狼崽子,卻忘了長出爪牙來,他又能走多遠呢?
一個下午過去了,那些瓊漿樹理所當然地紋絲不動,彷彿有水流過的樹枝表面上連一絲傷痕都沒有留下,長安的手掌早被磨破了,雙臂也已經完全腫脹起來,下巴和胸前還沾了他自己的鼻血,然而他隨意地擦乾淨了,也並不在意。
長安身上其實沒有什麼知覺了,手裡的小刀被堅硬的樹皮彈回來,他腳下一踉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長安喘不上氣來,胸口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跳得他眼前一片花花綠綠的,乾咳的喉嚨裡泛起淺淺的腥味,他感覺自己一根指頭也要抬不起來了。
他在地上坐了片刻,抬頭看著面前高大得如同堅不可摧的瓊枝樹。
七歲多的長安就這樣遇到了他宿命中第一個好像不可戰勝的敵人——一棵樹。
他感覺到某種一眼望不到頭的絕望。
北釋悄無聲息地站在長安身後,倒了一杯水給他。
這小子整整一個下午沒有放棄過,其實已經超出了北釋的預期,然而這樣看來,他很快便要放棄了。
一眼看不到頭的路,連心志堅定的成年人都能被嚇住,何況是這麼一個心智未全的小東西呢?留他十天半月,把他養得胖一點,就看在是故人後人的份上,把他送下山去算了,北釋搖搖頭,蹲在長安身邊,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喝水,撿起了他的小刀,在手中顛了顛,自以為諄諄善誘地說道:“小崽,你為什麼一定要學刀呢?照顧你的人難道沒和你說過,像你這樣的亞獸,如果想活得好,最好去學個一門手藝麼?”
這話刺到了長安的傷心處,他狠狠地瞪了北釋一眼,不吭聲。
北釋一點也不溫柔地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問你話呢,小崽子,對比你強的人要尊重。”
“哲言想讓我當個木匠。”長安的聲音已經啞了,連孩子特有的清亮也聽不出來了。
“木匠不是挺好的麼?”北釋奇怪地問道,“你怎麼跑了?”
“我沒跑。”長安偏了偏頭,躲開了那隻喜歡在他腦袋上作怪的爪子,坦坦蕩蕩地說道,“木匠老婆毒死了哲言,我把他們全家都燒死了,沒地方學木匠去了。”
北釋:“……”
男人瞠目結舌地看了他良久,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說什麼?你把他們全家都燒死了?”
“嗯!”長安一點也沒有殺人犯的負罪感,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北釋皺皺眉,表情嚴厲起來,冷冷地說道:“就算你報仇,還有族長和長老們做主,怎麼可以隨便動手殺人?況且殺人不過頭點地,便是血海深仇,也沒有滅人家滿門的道理,你這小子從小就這麼狠毒,長大了要怎麼樣?”
長安理直氣壯地說道:“木匠背地裡說哲言的壞話,對哲言做不好的事,他老婆毒死了哲言,我難道不該報仇?族長和長老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要他們做主?”
北釋應對這樣不講理的死孩子,本想抬手給他一巴掌,可又怕一時手重沒了分寸,再把他給打死了,於是巴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