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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教你?你又學不會!”
“我學得會。”長安仰起頭,用他那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北釋,梗著脖子跟北釋一樣吼道,“我想學刀!”
北釋耐著性子道:“你是個亞獸,好好的為什麼不去學怎麼當個木匠?怎麼給別人算賬?實在不行去當個醫師也……”
長安:“我想學刀。”
北釋繼續苦口婆心地說道:“學了刀有什麼用?你看我學會了,依然每天要吃喝拉撒,沒錢沒權,連個漂亮老婆也沒有,小不點啊,你才那麼一丁點大,這麼執著幹什麼?”
長安:“我想學刀。”
北釋痛苦地抓了抓頭髮,問道:“你拿得動刀麼?”
長安“刷”一下,掏出了一把成年人巴掌大的小刀,亮給北釋看。
北釋:“……”
他啞然了片刻,問道:“你從哪拿的?”
長安坦然地說道:“你院子裡旁邊的那個小房子裡,我現在只能拿得動這個,但是我會長大的,等我長大了,就能拿起最大的那個。”
北釋嗤笑一聲,挑起眉看著他說道:“馬刀?你還想玩馬刀?你可真是……想得太多會長不高的。”
長安瞪著一雙眼睛,氣鼓鼓的,小小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挺好玩,北釋就忍不住手賤地戳了幾下。
然後他蹲下來,儘量蜷縮起身體,很艱難地把視線降低到跟長安一個高度的水平線上,粗魯地在長安頭髮上抓了一把,成功地把小孩的頭髮抓出了一個鳥窩的形狀。
男人臉上笑得溫和愉快,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冷酷,他問道:“小傻帽,你說,我一個人過得好好的,幹嘛要收留你這麼一個小累贅呢?在這宇峰山上,雕狼可是最弱的東西,都能把你差點折騰死,你連劈柴都劈不動,能幹什麼呢?”
長安直眉楞眼地看了他一會,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他把這當成入門的考題了,所以非常認真地想了很久,然後對北釋說:“你教會我刀,我就能拿著刀去給你砍柴,還能打獵,給你打肉吃。”
“是啊,你倒還不傻。”北釋直起腰站起來,簡直被給他逗樂了,“還知道先吃飯後給錢。”
長安愣愣地看了他一會,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過關了沒有。
“你才這麼大一點,好好地活著不好麼,幹什麼要打這些兇器的主意呢?”北釋這樣說完,看著長安搖搖頭,彷彿準備走開了。
長安急了,他張張嘴,卻始終是拙嘴笨舌的,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然而這時,一個記憶深處裡的小調突然湧上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聽到過那首歌的,也不記得是誰唱的,只是那調子好像刻印在了他的靈魂裡一樣,一直就在那裡,帶著血腥、腐臭與蒼茫的味道。
“真神墜蒼,倫常崩朽,嗚呼天道,人可成獸。”
那幼兒稚嫩的聲音哼起不倫不類的歌,唱歌的孩子彷彿也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只是照本宣科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咬著,有些可笑,然而北釋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執刀者呼嘯,食草者奔走,奔走奔走,瑟瑟苟苟……”
“這是誰教你的?”北釋轉過身來,男人臉上嬉皮笑臉不見了,慈眉善目也不見了,露出一點陰沉如刀的煞氣,然而聲音卻輕柔得很,“小孩,這是誰教你的?”
長安茫然地搖搖頭,他不記得了。
北釋打量了他一會,注意到了他脖子上掛的紅線,於是用手指挑起來,便看到了當初那老人掛在孩子身上的骨牌,很舊很舊,背面寫著“長安”兩個字,正面刻了一顆巨大的獠牙。
男人沉吟了一會,又問道:“這麼說你是青龍部落的人?為什麼跑到了這裡?”
長安依然茫然地看著他,顯然不知道什麼是“青龍部落”,他說道:“是哲言帶我來的……其他的事不知道了。”
“哲言?那這個哲言人在哪呢?”
這一回,長安低下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鞋尖,過了好一會,才低低地說道:“哲言死啦。”
北釋愣了一會——小孩叫那人哲言,而不是阿爹,可見並不是親族,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帶著個幼兒離開部落,加入別的部落,而這個孩子顯然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小傢伙,他甚至得到了部落大長老的祝福,得到了老人唯一的信物。
北釋能想到的,只有他們原來的部落……
他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氣,目光跳過宇峰山上濃密的樹林,臉上的表情晦澀難言。這山中,晨昏不辨、日月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