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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達已經高過長安的肩膀了, 獸人的特質開始在他身上顯露出來——他雖然是瘦,卻不是亞獸少年們躥個子時候肉跟不上骨頭長的那種清瘦,反而顯得結結實實的。路達身上穿著一件小馬甲,乍暖還寒,他也不嫌冷, 火力壯得像個小牲口一樣露著兩條赤/裸的胳膊, 露出他日漸清晰的肌肉線條, 流暢而充滿力量。
然而路達此時卻十分狼狽,他手裡拿著一把三尺長尖刀, 他的對手依然只拎了一把木刀。
只見路達突然發難, 往左前跨了一步,大開大合地將尖刀凌厲地橫劈出去。
長安將木刀一轉,“刀刃”一線正好擦著尖刀而過, 在最上三寸出往下一別。
路達沒有慌張,緊跟著撤力, 靈巧地在原地側了個身, 隨後大喝一聲,一個前突送了出去, 正好抵到長安的下巴,彷彿要將對面的人的腦袋開個洞。
長安往後錯了半步,木刀劃過尖刀的刀刃, 一條細細的木屑被削了下來, 隨後他一提手腕, 路達便感覺自己的武器陷入了一道漩渦裡似的, 眼看便要被攪下去。
這少年卻終究不肯輕易認輸的,他眼見自己被迫鬆手,尖刀飛了出去,便拼著將自己的前胸送到“敵人”手裡,仍然不假思索地跳起,堪堪拽住刀柄,將它拽了回來,隨後毫不遲疑地回手下劈,一系列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
這回長安卻連躲也沒躲,臉上帶了一點無奈——他這小徒弟總是喜歡往前衝,從來也不記得自己手裡拿的是個什麼。
木刀比尖刀長了數寸,因此路達刀尖還沒有送到,便先被長安拍中了手腕,這回尖刀徹底脫手,路達捂著被打紅了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還沒有等他抬頭,木刀已經壓住了他的後頸。
周圍一圈看熱鬧的人叫道:“好!”
長安將木刀撤回來,指著一邊的木樁道:“三寸的地方,橫劈前突各三百次,去吧。”
路達懊喪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爬起來跟青良作伴去了。
長安抬眼去看青良,只見那貨雙手拿著一把彎刀,憋足了力氣,臉紅脖子粗地正往下生砍,乃是個標準的劈柴動作,十分賣力,那小小的木樁表面宛如亂刀剁過的肉餡,一片木頭渣子亂飛,周遭一丈之內沒人。
長安的眼角頓時跟著抽了抽。
青良就像一塊朽木,已經是個獸人了,卻至今沒有學會如何化獸。不是化不成,是他四條腿配合不利索,走起來尚且是個八腳魚的步伐,跑起來能把前腿跟後腿糾纏成一團——別說四條腿,他平常兩條腿走路時,緊張起來都會同手同腳。
長安對這種情況百思不得其解,終於懷疑他腦子可能是有點問題,因此帶上了一點憐憫,對青良的態度也算溫和了些。
幸而即使他溫和,青良見到長安依然會哆嗦,所以大部分所學都是路達教的,不然長安懷疑自己首先要把這個笨出了奇的徒弟給掐死。
華沂和索萊木從遠處走來,原來是阿赫蘿要告辭,說是第二天一早便啟程。
索萊木低聲道:“走得是時候,我們這頭的帳子房子都建起了大半,一旦搬出山洞,此處便算是我們的新部落了,她再不走,恐怕便是想先打一仗。”
說完,索萊木搖搖頭,嘆了口氣道:“若不是鳥人們的幼崽非得有極北的小五指葉才孵化得出,你當她能這樣同你睦鄰友好、善罷甘休?”
華沂笑道:“要不是這樣,我能放她進來,平白賣她這人情?她是一頭母狼,我也得看準了‘家裡’沒有她可圖的東西,才好叫她入室。”
索萊木笑了一聲,說道:“可不麼,這裡可是個好地方,依山傍海,山頂上有密林,一路地勢狹長綿延到山口,後面便是大平原,種什麼有什麼。然而若真是打起來,卻不見得高明到哪裡去,前無屏障,後無退路,你說怎麼辦?”
華沂嗤笑一聲,男人的面部線條緊繃,看起來有些冷酷了:“屏障?這整個平原都是我的——你放心,這場寒冬過去,僥倖活著的都忙著休養生息,三五年間打不起來,三五年後,我倒要看看,誰還敢在我面前放肆?”
他二人走到人群中,只見卡佐渾身癢癢了,跳上去要跟長安比劃比劃,兩人都用了木刀,周圍一幫人開始起鬨架秧子。
華沂滿是冷意的臉登時溫和了下來,凝視了長安半晌,才心不在焉似的低聲對索萊木道:“房子若是已經蓋得差不多了,你便畫個圖出來,像南方那樣的,我想在這裡建一座‘城’……你說得也有道理,平原曠野確實不容易管,哪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