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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子,然後又回到山洞中,索萊木說的“被掃了個邊”尚且如此,想來南邊應該是高山變成平地,海底變成高山了。
然而大海平靜下來之後,再往後的日子才是真正艱難。
掐指一算,明明已經快要到了春天,天氣反而是越來越冷,離開山洞變得越來越困難,華沂禁了長安的足,嚴令他不許再跟出山洞,只有最為身強力壯的獸人化成了獸形,才敢頂著風雪離開山洞——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收集食物,越多越好。
又過了兩個月,他們進入了有生以來第一個伴隨著嗷嗷的西北風的夏天,山洞口用了數層獸皮,給嚴嚴實實地封上了,人們不再出去,因為近陸的海都被凍上了。
從沒有人聽說過海水也會結冰,然而這件事便這樣發生了。
實在是太冷了,洛桐首先沒能熬過這個異常寒冷、漫長的冬天,昏昏沉沉了幾天之後,他突然清醒過來,抓著青良的手不肯放開他,絮絮叨叨地和他說了很多的話,一直說到青良蜷在他身邊睡著。
第二天青良醒來,就發現他阿爹已經僵硬了。
在很多人還沒來得及醒來之前,青良突然爆發出一陣哭聲。他就像一隻失怙的小動物,在嚴寒裡哭不出眼淚來,只是梗著脖子哀哀地、彷徨無錯地乾嚎。
陸泉與山溪兩個兄弟幫忙把洛桐的屍體抬了出去,青良便一路跟著,一邊走一邊嚎。可是西北風不能體會他的喪父之痛,他一開口,便險些嗆了他一個跟頭,青良咳嗽了個臉紅脖子粗。
直到獸人們以最快的速度將洛桐埋了,哆哆嗦嗦地往回走的時候,青良仍然不依不饒地站在那裡不肯離開。
陸泉雖然說話聲悶,卻是個熱心腸的,他的熱心腸體現在走了過去,掄圓了胳膊打了青良一耳光,強行拎起了他,像甩麻袋一樣地把他甩在了肩膀上,一路給拖了回來,才算沒讓這已經長成了成年人體型的小崽子凍死在外面。
青良一張臉腫得有兩張臉那麼高,連哭嚎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張著嘴,呆呆的,沒人理他,他便一個人坐在牆角,一動也不動。出去一圈,流出的不多的眼淚在他臉上結了冰,看起來悽慘得有點嚇人。
阿赫蘿見了,感慨道:“哎喲。”
她看著青良,便忽然憂心地看了一眼乖巧地倚靠在她身邊的小女兒——她才那麼一點大,說話就像是小貓一樣,嬌嫩得別人出氣大了都會驚嚇到她,阿赫蘿發起愁來,她不指望自己能活過女兒,可是萬一她死了,這小傢伙以後可怎麼辦呢?
路達不知從哪裡又翻出一把彎刀來,走到青良面前,將刀丟在了地上。
“嗆啷”一聲,青良終於動了動眼珠,抬頭看了這總是欺負他的小冤家一眼。
路達不大會說話,他因此回頭看了長安一眼,可看見長安,又想起來他這位老師比他自己還不會說話,於是只得乾站了一會,這才搜腸刮肚地想出了幾句,對青良道:“廢……青良,你阿爹死了,我阿爹也死了,可是我還得活著,你以後也得活著。”
這一句話,硬是叫青良呆滯的眼睛裡有了霧氣。
“不然怎麼辦呢?”路達直白地說道,“沒辦法啊——你想學麼?我可以教你一些簡單的。”
他這話說得實在得簡直連一個多餘的字也沒有,青良坐在地上,抬頭與他對視了片刻,然後用力一擦眼睛,撿起彎刀,跟路達走了。
華沂冷眼旁觀,對長安道:“你教了個好孩子,反正你已經除了他的腳鐐,以後他就不是奴隸了,要是能有出息,我給他勇士的尊嚴。”
長安將目光轉移到他身上,問道:“冬天什麼時候過去?”
“快了。”華沂對他一笑,從眼角到眉梢一起柔和了下來,“等到第一棵小草長出嫩芽的時候,我們就在這裡建立新的部落,你說好不好?”
長安對此自然毫無異義,點了頭。
華沂便捧起了他的手,輕輕地搓了搓,然後攥在手心裡捂著,頂著一旁卡佐詭異的目光,做得甘之如飴。
一年後,肉乾、魚乾、貝乃至樹皮枯木,全都被人們啃乾淨的時候,天無絕人之路,海上的冰總算是化了,變成了一塊又一塊的浮冰,漸漸地被海浪帶走了。此後,雖然依然稀少,但人們重新獲得了食物來源。
一年又三個月,華沂所說的第一棵小草,從將化未化的雪地上冒出了嫩芽來。
冬天終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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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災的最後一章~以後揍是人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