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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帶去的人和我說, 對方拿了卡佐以後,依然膽大包天地把主帳扔在那,始終不肯挪一挪窩,現在更是明目張膽地通知我長……”長安在他手裡……
華沂最後幾個字含在了嘴裡, 沒有說出聲來,那話音似乎在剋制著什麼,可是陸泉偏過頭去看他的時候,從他臉上卻又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華沂沉默了片刻, 隨後接著說道:“那人名叫荊楚,是……我的二哥。他一向自視甚高, 從少年時候起, 便行事詭異莫測,以算無遺策自詡,又十分乖張, 眼下可以說是明目張膽地等在那裡,做出水來土掩的模樣——這樣一來, 表面上是我們征討他, 實際上是他以逸待勞地等在那裡,迫我們迎戰。”
陸泉默默地點點頭, 片刻後又有些憂心地問道:“那長安還沒有訊息麼?”
這回華沂沒有立刻接話, 垂在身側的手不動聲色地攥成了拳。
不知過了多久,華沂才嗓音乾澀地開了口。
“長安……”他閉了一下眼, 臉上的表情好像皸裂了一下, 隨即似乎又是本能勉強牽扯開一個笑容——長安出事的訊息被他瞞下了, 並未向所有人言明荊楚的紙條上究竟寫了什麼,“長安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身的狗脾氣,軟硬不吃,誰能拿得下?但凡他還有一口氣在,怎能落到別人手裡……”
他說不下去了。
陸泉再訥於言,此時也明白自己是說錯了話,忙低下了頭,拙劣地試圖轉移話題道:“既然都這樣了,我看我們也不用思慮什麼,直取對方主帳,殺他個片甲不留就是。我們兄弟這些年,什麼人沒見過?連橫行了那麼多年的黑風樸亞都被蕩平了,還怕過誰?”
華沂勉強一笑,心事重重地沒言語,卻從腰間摸出酒壺,喝了一口,然後像長安一樣,剋制地含在嘴裡,一點一點地嚥了下去。
等到這一口酒完全進了肚子裡,華沂才用一種不高不低的聲音緩緩地說道:“這些年來,我一直想不通,他一個亞獸,究竟是怎樣控制了那許多獸人的。當年跟著索萊木長了不少歪七扭八的見識,才明白,世上原來有不少控制人的方法,可是大體算來,也不過就是用藥、或是拿住對方的軟肋而已,就算荊楚手段高明,也不過就是兩者兼備。然而用藥控制住的人,大多是像木偶假人,並沒有尋常人的智慧,而被脅迫的大多心志不堅定,隨時準備反噬主人,這是他致命的弱點。”
主帥乃是一隊人馬的主心骨,華沂平靜而堅定的態度,對於追隨他的人來說乃是莫大的鼓舞,就連陸泉聞言也精神一震,彷彿找到了對付敵人的思路一樣。
“就算他另有後招,也不要緊。”華沂接著說道,他故意放慢了語速,一個字一個字沉沉穩穩地往外吐,控制不住的地方,便停下來,靜數自己的心跳片刻,“索萊木的字條上都是廢話,但下面卻寫了日子,好歹算是告訴了我們他目前的位置,我看極北有翼獸人的盟友馬上也就到了。等他們來了,我們就更沒有後顧之憂了,諸位便且跟我去,只往前衝就是,我倒要看看,他是妖魔還是鬼怪,能神通廣大到什麼地方!”
言罷,他便正式出發一般,一馬當先地往前走去。
這一次,陸泉終於長了一回眼力見兒,聞言立刻舉手高呼,獸人們無不附和,很快被他嚷嚷得殺氣騰騰起來。
華沂走在前面,關外的大風揚起他的頭髮,露出一張如同刀刻一般的面孔,卻只是沉默。
沉默的,還有另外一人。
路達遠遠地站在隊伍後面,臉上帶著濃重的疲憊與陰鬱之色,顯得蠟黃蠟黃的,眼下已經出了青黑,連目光都彷彿凝滯了起來。
不知為什麼,華沂留了一小部分人在此地“鎮守”,其中就有路達和華沂帶過來的青良。
守城守關自然都有各地的人,既然老遠地將他們帶出海珠城,難道就是讓他們留在這裡看家的麼?路達不傻——相反,他思慮比一般人都要重些,想得太多,又都存在心裡,有時候便難免有些心胸狹窄——華沂雖然隻字未提,但是路達知道,這是因為阿姝的緣故,他們的東海王甚至用心良苦地將青良也留下了,那青良一直在偷偷看他,一臉的欲言又止,青良從小心裡就藏不住話,此時是為了什麼,簡直昭然若揭。
路達伸手捂了捂胸口,那顆珠子……以及阿姝帶血的指甲,全都被他貼著胸口放著。路達痛苦得快要死了,他簡直不知道自己這兩天究竟是怎樣度過的。
可是他最後的理智告訴他,自己一個字也不能說——尤其華沂別有深意的目光看過來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