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左臂上,向面前攤開的作文紙張望。這貼近的距離似乎是一種姿態,為剛才茶園裡的一席話做一道安慰的註釋。
這份溫柔感動了華。他牽過欣的手,深情地吻,欣覺得癢癢,低聲驚笑著,抽回手來.做勢要打。
兩人只是無聲地嬉鬧,回家時的一路沉寂頓時煙消雲散,取代的,只剩下充盈的幸福和快樂。華陶醉於這種幸福,他感到欣在用溫柔的神情注視自己,象慈母凝望自己的孩子。在欣面前,華是顯得象個孩子,他的歡樂和憂傷都是單純而任性的,再沒有平時的偽裝。是愛情還人以真實吧?一個人在愛情中的表現,該是最本質的自己了。
婷的作業實在太多,另有一篇英文卷子空著未填。於是變成了華寫作文、欣答英語、婷自己做算數和物理的局面,大家都凝注於自己的題目,安靜下來。這場面令華不由回想起當年,傑、軍、阿四和亮,以及自己,坐在一間屋子裡,埋頭趕寫假期作業的樣子。多少年了?十年?有那麼久了嗎?那時候的婷,還只是個小不點呢。
母親和娜姨她們在大屋裡聊著家常,有歡笑聲不時傳來。她們是憶起了各自的童年吧?為什麼小時侯的幼稚和淘氣,甚至那些許苦惱,都成了今天閒談中咀嚼起來帶點清香的美好回憶?難道說人的情感經歷只能維持那麼一點點時間嗎?難道說曾有的歡樂和痛苦都註定是即時的紛擾而難以維持一生嗎?
華的心遊蕩起來,腦子裡一片空白,迷惘的思緒帶著對未來的恐懼,悄悄彌散。
小姨幾次來到小屋,看得出,她有話要對欣講。華知趣地退出來,到陽臺,避開應酬的場面。
巴西木長得真好,已經一人多高,葉子油綠油綠的,陽光下反射著柔和的青光。華俯身去看花盆裡的泥土,仔細地觀察那些泥土的塊狀結構。這是一個自我放鬆的習慣,似乎二十年前,在長江邊上就已養成:他迄今為止仍能清晰地回憶起,江邊孤零零的小磚房,一大片地衣覆蓋著的荒野,茫茫無際的江水和滿天揮不散的流雲。記憶裡,常是一個人獨自蹲在荒地上,仔細地觀察泥土和地衣的狀貌,全神貫注,直到忘卻煩惱和孤獨、忘卻世間的一切,只剩下眼前一片暗褐和密佈其上的碧綠。
那碧綠象是一張網,二十年來的心境就是被這麼一張網罩著,掙也掙不脫!
童年是一付
折斷的翅膀
我從夢中聽到她的哭泣
她想重回藍天下飛翔。。。。。。
終於等到小姨起身告辭,華抓緊機會建議帶欣去參觀天月小區新居。
“好啊,”欣說,“不過你先陪我去郵局取錢! ”
娜姨無可奈何地看著女兒:
“早點回來!”
欣吐吐舌頭,乖巧地笑笑。
這一路上,兩人心情都挺好,陽光挺好,馬路上熙攘的人流車流也挺好。欣帶上墨鏡,裝成盲人,要華攙著,嘴裡告訴她哪兒要抬腳,哪兒該上臺階,哪兒得留心地滑。
據欣自己解釋,《春琴抄》裡的女主人公就是個盲人,那女孩兒,琴彈得好,可惜永遠見不到光明。欣講這些話的時侯,華趁機偷吻她的脖予,欣叫起來:
“好哇,你欺負殘疾人!”
華得意地大笑,欣又問:
“幹嗎愛吻我脖子?”
“長得美呀!”華回答有些輕浮,但的確是真心話。他心想著,要能一輩子和欣這樣高高興興建在一起才好呢。看著周圍有一些羨慕的目光,他知道是欣和自己演出的這一幕“盲小姐、痴先生”騙過了觀眾,不禁又想:
“倘若欣真的瞎了,我會攙她走一輩子嗎?”
“不,當然不。我會把自己的角膜獻出來,只要她能恢復視力,重新看見陽光和色彩……只要她能感覺高興和幸福,那麼即便要我永遠生活在黑暗中,也是值得的!”
這想法具有強憾的感染力,周圍的一切都在這歡樂高昂的思想震動下,變成一連串明亮、鮮豔的音符,在華的眼前跳躍。他歡欣鼓舞,又悲壯莫名,心靈顫抖著,可迸發出來的卻是歡笑。在這一剎那間,他形成一個念頭,那就是為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去犧牲一切。這念頭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也更加純潔。是衝動嗎?不,比衝動更坦然、更平靜、更理智。有什麼東西沉澱下來了,又有什麼東西向上飛揚,頂撞著胸口。生命一下子調準了方向,象是衝破了黑暗的航船,突如其來的大放光明,令得水手沉浸浸在一片幸福之中。
路上有一段小小的插曲:兩人不覺間談到了舞蹈家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