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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煜正盯著許寒芳的背影悄悄看,突見她猛地回頭,連忙低下了頭,恢復了恭謹。
這是水井邊熟悉的眼神。許寒芳怔怔看著,剛想開口說話,眼角的餘光看到王翦大步走了過來。
王翦走到近前,爽朗地笑道:“韓姑娘,大王的詔令來了,命臣下派人護送您到曲沃,大王將去曲沃勞軍,並親自接您回咸陽。”
許寒芳低下頭苦澀地笑笑,不覺又看向今日的斜陽,斜陽像一個紅色的火球掛在天邊,天邊的雲彩也度上金黃色的迷彩。
晚飯過後,已近黃昏。
許寒芳思索猶豫了好一陣,終於鼓足勇氣邁步到了王翦的營帳。
王翦正在看兵法書簡,聽到中軍官報許寒芳在帳外,迎出大帳把許寒芳請進帳內。
落座後,許寒芳環顧王翦的大帳。
帳內簡樸大方,几案上堆滿了書簡,燭臺上堆滿了燭淚,可以看出王翦經常挑燈夜讀兵書戰策。牆上掛著一張弓箭和一塊虎皮,張牙舞爪的虎皮炫耀著虎將的威風,衣架上的銅盔甲被高高地燭火照耀的閃閃發光,似乎在講述著一個武將輝煌英勇的故事。
“韓姑娘有事?”王翦遞過一杯茶,笑容滿面地問。
“呃……”許寒芳回過神來,抬手接住茶杯乾笑一下,心神不定地說:“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我沒事過來看看……”
王翦目光如炬地望著她。半晌說道:“韓姑娘,你變了許多。”
許寒芳苦澀地笑溢在嘴角:“歲月會使人改變,經歷會使人改變,環境也會使人改變。很多事情都會使人改變。每個人也都會改變。”
“是呀,我們大家都會變。”王翦乾咳一聲,低頭沉吟著說:“但是,也有些事情不會變。——比如說,恩義,情義等等……很多都未曾改變。”
許寒芳垂下目光,沉默不語,眼神飄忽散亂。
王翦端詳著許寒芳,似乎看出了些端倪。誠摯地說:“韓姑娘,你有話就不妨直言。我們——還是朋友!”他加重了說話的語氣。
“王翦……”許寒芳鼻子一酸,眼淚一下湧出眼眶,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何事?”
“我在邯鄲遇到浩然了,我想請你幫我打聽他的訊息。”想起浩然,許寒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浩然兄弟?”王翦訝道:“浩然兄弟在邯鄲嗎?他何時去了邯鄲?——你先別哭,慢慢說。”
許寒芳點點頭又搖搖頭,懊惱地說:“我也不知道他何時去的邯鄲。也不知道他在邯鄲究竟在做什麼。這次我能出來就是靠浩然救我,我現在很擔心他的安全,可是我又無能為力。我恨不能自己去救他,可是我知道我去了不但幫不上忙,還會拖後腿。”頓了一下擦拭著眼角的眼淚說道:“我現在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我想讓你幫我打聽打聽。如果浩然有危險,我請你幫我想辦法救他。一定要救他!”
王翦用極其肯定的語氣說:“好,我答應你!”
許寒芳吸了吸鼻涕,祈求著說:“還有,這件事我希望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我怕……”
“嗯,我明白。”王翦善解人意地點點頭。
“謝謝你。”許寒芳感激地笑了,眼睛裡閃動著淚花。
王翦走到許寒芳面前蹲下,微笑著說:“你們的大恩我都沒有言謝,這些區區小事你還跟我客氣?”遲疑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至情至性之人,我也知道你心裡苦。”
許寒芳捂著嘴抽泣起來,肩膀不住顫抖。
王翦輕聲細語地安慰:“韓姑娘,你不要傷心,浩然兄弟吉人自有神助,斷不會有事的。一有訊息我就會通知你。”
許寒芳啜泣著點點頭。
几案上的蠟燭一跳一跳,又聚起了燭淚,燭淚沿著燭臺一滴一滴落在几案上,結成一點點的淚痕。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許寒芳擦擦眼淚向王翦告辭:“——不用送了,我想自己散散步。”
王翦默然點頭,送到門口。
許寒芳走出王翦的營帳,抬頭看看夜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吁了一口氣,彷彿想要吐出胸中所有的鬱悶。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她在寂靜的營地裡緩緩走著。營地裡的帳篷像一個個蘑菇點綴在草地上,星星點點的燭光一閃一閃。
她走到帥旗下,盤腿坐在草地上,頭依著桅杆,遙望著夜幕蒼穹,遙望著天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痴痴看著……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