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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孩子也要殺,除惡務盡。這裡表現出的,首先是窮人對富人的復仇欲;其次是血統論的萌芽,它們久久在中國大地上回旋,使革命與報復聯絡起來。
〃 樸素的階級感情〃 是中國革命的激情。然而,第一,是不是富人都是壞人?抗戰初期,徐有一次〃 住在一位姓齊的富翁家裡,有一次我們偶然談到了抗戰,談到了部隊的給養困難,他立刻自動捐助了一百五十擔小麥。〃 (P123)捐了小麥的富翁仍舊是〃 階級敵人〃 ,但他與〃 窮人〃 出生的徐也有一致的時候,不但他的兒子、就是他本人似乎也不應當打死。第二,仇恨是革命的動力,但革命的目標決非復仇,否則無論怎樣革命,社會總還是非正義的。能夠有效地從事社會改造的革命者,必須從刺激他革命的黑暗、殘酷、悲苦中掙脫出來,超越復仇欲,以一種普遍的正義感從事社會的重建。1960年代美國黑人領袖馬丁 路德 金有一個夢,那就是有一天,昔日奴隸的兒子將能夠和昔日奴隸主的兒子坐在一起,共敘兄弟友誼。
02 等級窮富差異是一種等級,但共產黨人也大眾從來不是平均主義、平等主義者,革命隊伍中也有上下之別。1926年4月,徐與吝積堂、李樹珍到廣東去。
一路上,我替他們倆挑著行李,步行了一個多月。(P14)
三人行,吝、李也不是老弱病殘,為什麼是徐海東充當〃 沙和尚〃 的角色?吝、李二人是否有過分擔的意思,徐文沒有交代。但即使沒有也沒啥奇怪的:他們是他入黨的介紹人,是他的領導。新入黨的徐海東立即就進入一個等級體制之中。
1933年2月下旬,徐升任紅25軍副軍長,成為鄂豫皖蘇區最高軍事領導人之一。
我做副軍長兼師長期間,一直受打擊、排擠。打仗有我的份,跑路有我的,別的權利沒有。……我深感我這個副軍長是有其名無其實,工作實在難做。經過思想鬥爭,我又想,為了革命事業,還是不計較這些吧。(P27)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些打擊、排擠他的人──他們肯定地位比徐高、受黨的教育比徐多,為什麼不能〃 為了革命事業〃 支援徐的工作(實際上是黨的工作)呢?看來等級之分是可以超越政治理念的,只要有人群,什麼革命也不能徹底根絕等級。革命不能消除等級,因為這是人類行為必須的組織體制之一。長征中朱德等〃 採取了堅持保障幹部的方針,男女幹部受傷了,生病了,總是設法抬著走,甚至抽調戰鬥兵來抬他們。這件事曾引起一般戰士的怨言,說上級不愛護戰士,沿途拋棄傷病兵,卻要抽調戰士來做挑夫,抬那些要人們和他們的妻子。朱德認為不顧戰士們的怨言,堅持儲存幹部們的作法是有成績的。〃 (6)到了延安之後,中共能迅速從弱小中崛起,原因之一,是長征中儲存了一批幹部。
所以問題不在於革命隊伍也仍然有嚴格的上下之分,而在於如何彌合革命宣傳的平等理想與事實上的差序等級。1942年,王實味等人對〃 衣分三色食分五等〃 的等級提出批評,毛澤東的說法是:〃你們大多數晚上都點油燈,只有陳伯達、艾思奇這些高階知識分子晚上才點蠟燭。我晚上在窯洞辦公要點兩隻蠟燭,如果你們來個平均主義,只許我點一隻蠟燭,也不合理。〃 (7)為什麼〃 不合理〃 ,沒有講,不外是毛身負重任之類的吧。但由於中國革命以〃 平等〃 為理想、以推翻剝削制度為動員,嚴格地推論起來,當多數人只能點油燈,毛澤東卻要點兩隻蠟燭時,堅持革命原教旨的人,如王實味對等級制的批評也是有道理的。
說到最後,完全的〃 官兵平等〃 是不可能的,但在上者有一個比較好的態度對待在下者卻完全可以做到,但即使這一點,也常常做不到。1951年,莫文驊調任東北軍區政治部主任,首先去拜見東北軍區司令員兼政委的高崗,〃 我來到他的會客室,他尚沒有下樓,公務員給他送來一盆新鮮的櫻桃放在桌上。等了一會兒,高崗下來了,我給他敬禮,向他報道,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跟我握了一下手,便坐下來吃他的櫻桃,一粒接著一粒,吃個不停,哼也不哼一聲,好象屋裡沒有其他人一樣。他吃夠了櫻桃,用手帕抹了一下嘴巴,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來了!〃 (8)既然司令員比政治部主任高一級,莫文驊就得忍受如此冷漠的態度,你還有什麼不服氣?
以改造社會自期的中國革命許諾了最美好的理想,但它不但沒有實現真正的平等,而且還製造了更嚴格的等級體制。這種體制表現在住房、座位、講話順序、交通工具等日常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