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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藥。
將帕子直接在粗瓷大碗中洗淨,我正要問李暮陽還有何處傷得最重,卻聽他低聲說:“幫我梳頭。”
我有些驚訝,但看他髮絲凌亂糾結,襯得整個人更顯憔悴,於是也不忍拒絕,便扶住他的肩,讓他頭靠著我,以指為梳替他將長髮理順。末了時,他輕輕嘆了一聲,又問:“我想洗洗臉,可還有水?”
我更不解,這人雖然平素裡就愛乾淨,可這牢獄之中不比其他地方,怎麼他今日還忽然講究起來了?但疑惑歸疑惑,我仍依言用洗淨了的帕子慢慢拭過他的額頭、臉頰……
“你這是怎麼了?”我感覺到李暮陽狀態似乎有些不對,於是趕緊問道。
他本已合了雙目,幾乎要再次昏睡過去,可聽到問話,又吃力地抬眼看向我。
許久,他才微弱回答:“我只想能夠走得安靜整潔一點……”
“你!”我一時間覺得腦中嗡嗡亂響,半天才定下神來,“你胡說什麼!哪裡就要扯到死啊活啊的事情了!”
“紅葉……”我還想說,卻被李暮陽輕微的語聲止住。他深深看著我,面容憔悴疲憊:“我也不過是血肉之軀罷了……此時已經……”
我手一抖,幾乎拿不住藥盒。
是因為他這些日子以來的一貫淡然麼?我竟下意識地覺得他無論遇到何種狀況都能夠撐過去……可我畢竟還是錯了。一個人在骯髒陰溼的牢房中,日復一日沒有改變的只有不斷施加的刑罰而已。這樣的日子,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都難以抱有希望了吧。我突然想起許久之前他那些貌似悲觀的話語,或許,他早已料到今日之事才會說出那些話。而我,卻只是一味盲目樂觀而已……
我腦中茫然之際,忽然覺得李暮陽的力氣似乎越來越弱,幾乎只是在靠著我支撐身體罷了。我心知不好,趕緊轉身扶住他,又連聲喚他名字。
“喂!你給我打起精神來啊!”我使勁搖晃他,過了一會,終於聽他低低嘆了一聲,這才略微放下心來。又覺得這樣終究不是辦法,索性心一橫,扳著他的肩一字字咬牙說道:“李暮陽,你聽好了,老太太已經去世了。林彤她為了救你委身給了覬覦她許久的刺史,連腹中胎兒都已經打掉。現在你要是認輸了想死的話,李家就是敗在你手裡的,你能對得起誰!”
我此話一出,果然,李暮陽抬了頭。
“這……可是真的……”他說話仍然氣虛無力,但能聽出,已不似方才那般死氣沉沉。
我直視著他,點頭應道:“一句不假。”
他依舊平靜地與我對視,臉上看不出喜悲,半天才啞著聲音嘆道:“你可帶了藥來?”
我精神一振,伸手掏出荷包,取出內服之藥。據說此藥對傷重體弱之人有很好的調養滋補功效。
此時,背後隱隱傳來腳步聲,想是牢頭獄卒什麼的來催我了。我趕緊啟了藥瓶,倒出兩粒制好的丸藥,讓李暮陽服下,又將藥瓶子塞在他身邊草墊下面,囑咐他別忘了服藥,千萬保重身體撐到我與李霏想出對策之時,這才在獄卒的連番催促之下起身離開。
六十一 柳暗花明(1)
自那日之後,我既已疏通了與眾獄卒的關係,便幾乎每日都去牢中探望。有時想起來,都覺得自己不像探監的,反而像是醫院的陪護。
而那謝大夫——對了,我剛剛知道他的名字叫謝琛,雖然一直是那副別人欠了他二百吊錢的表情,但卻是十足的刀子嘴豆腐心,如同知道李家境遇一般,每隔一兩天便主動送來研磨好的藥粉。只不過,每次來時都只與清竹等人說話,從來不搭理我。
現下里,一樣樣事情雖然多,但卻久無變化,倒顯得有了幾分安逸。
一晃已到了十一月末,天氣愈發冷起來。我在市集上買了燒雞和兩壺烈酒,準備回家取些零碎銀兩便再去衙門。剛到巷口,突然聽到有熟悉聲音喊我。
“小姐!可是紅葉小姐?”
這世上會如此稱呼我的,大概也就僅剩陸定文一人了。我大喜,看來今日出門正是時候,不然怕是又得兜許多圈子才能見到。
“你剛回重溪?”我保持著一手提著燒雞,一手拎著酒壺的家庭婦女姿態,遠遠地和他打招呼。
他一愣,臉色有些怪異,但隨即恢復常態,答道:“我已回來有幾日了。但到李府卻看到府門緊閉,聽說早些日子犯事被抄了家?”
我點點頭:“正是如此,不過倒也不是犯了事,只是被小人陷害而已。現在少爺仍身處牢獄,我正需要銀錢來上下打點,不知上次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