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站記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康、譚的如意算盤中,應有“扶上登午門”一個節目,但應在包圍頤和園、控制慈禧太后以後。
此話怎講?只看明朝的“奪門之變”,可以想見康、譚的計劃,因為用兵包圍頤和園,必然引起震動,榮祿亦會派兵救駕。此時必須澄清事實,是對付慈禧太后,而非有什麼人想造反篡位,故必須光緒出面,來祛除疑慮。扶登午門,則皇城以內,紫禁城以外的外廷臣工,共見共聞,足以安定人心。
如果此一計劃能為袁世凱接受,則舉事之期,必在一兩日內,因為這是一次突擊性的行動,真所謂“兵貴神速”,才能“攻其不備”,否則榮祿已經開始部署,只要遲過三天,必無成功之望。
康有為自編年譜中又記八月初三下午至晚間的情形:復生入城後,卓如至金頂廟客純齋處,候訊息,吾稍發書料行李……至子刻內城開,吾亦入城,至金頂廟處,知袁不能舉兵,扶上清君側,無如何,乃行。
這明明道出,康有為準備著一兩日內便有鉅變,他自然要做明英宗的徐有貞,親自扶光緒登午門。如照梁啟超、譚嗣同傳中所說:君(指譚)曰:“榮祿密謀,全在天津閱兵之舉,足下及董聶三軍,皆受榮所節制,將挾兵力以行大事。雖然,董聶不足道也,天下健者惟有足下,若變起,足下以一軍敵彼二軍,保護聖主,復大權,清君側,肅宮廷,指揮若定,不世之業也!”
第三章榮祿密謀(3 )
果如所言,則其事亦甚從容,康有為根本不必作改變行程的準備。質之黃彰健先生,想以為然?
照我想,譚袁密晤之夕,袁世凱一定有一番讓譚嗣同如服定心丸的話,目的是要把康黨安靜下來,不必輕舉妄動,他才好從中取巧。政變之發,康黨被捕,都在全無警惕戒備的情況之中,即是中了袁世凱的緩兵之計之故。
關於袁世凱告密的內幕,有一段極重要的資料,自來談戊戌政變者,多未注意。此段資料,出自陳夔龍《夢蕉亭雜記》,乃陳得自榮祿親口所述者:袁君遵旨來京,預備召見,入見後,傳聞有旨以文忠大逆不道,令赴津傳旨,即行正法,所有直督一缺,即以袁補授,並帶兵入京圍頤和園。袁謂天津尚有蘆臺聶士成一軍,曾經百戰,兵數倍於新建陸軍,圍園之事,萬不敢辦。至傳旨將直督正法,亦恐辦不到,或俟九月兩宮赴京閱操,相機進行。八月初三,袁探知朝局將變,惘惘回津,文忠佯作不知,迨其來謁,但言他事,絕不詢及朝政。袁請屏退左右,跪而言曰:“今日奉命而來,有一事萬不敢辦,亦不忍辦,惟有自請死!”文忠笑謂:“究系何事?何匆遽之甚?”袁袖出一紙呈閱,並觀文忠氣色行事。文忠閱竣,正色告曰:“大臣事君,雨露雷霆,無非恩澤!但承旨在樞,臣行刑亦有菜市,我若有罪,甚願自首入京,束身司敗,豈能憑爾袖中片紙便可欽此欽遵?”
按:如上所言,則戊戌政變記及康有為自編年譜中,說光緒於八月初五日召見袁世凱,賜有密詔,確有其事。即袁世凱“袖中片紙”;而觀榮祿所答,密詔的內容,即陳記:“傳聞有旨,以文忠大逆不道,令赴津傳旨,即行正法,所有直督一缺,即以袁補授,並帶兵四圍頤和園”云云。
《夢蕉亭雜記》又言:袁知事不諧,乃大哭失聲,長跪不起,文忠曰:“君休矣!明日再談。”因夤夜乘火車入京晤慶邸,請見慈聖,均各愕然。越日奉硃諭以朕躬多病,恭請太后訓政,時局為之一變。
關於榮祿入京日期,官文書皆載,在八月初十,系奉慈禧太后所召。但據張一《古紅梅閣筆記》載,榮祿告袁:“吾已奉懿旨入京,此座即以屬君。”與陳記“夤夜乘火車入京”之說相合。就情理而論,遇到這樣的緊急大事,非親自進京不可。再看當時慈禧太后的行蹤,八月初四自頤和園回宮。至初六忽又臨幸頤和園,當然是為了召見外臣方便之故。因此我認為榮祿於八月初五連夜進京晤慶王,第二天慈禧太后復幸頤和園,發號司令,展開政變,這一點已無爭論的餘地。
要研究的光緒有無密詔賜袁,及袁世凱的態度。蘇繼祖《清廷戊戌朝變記》說:八月十三日復有人問榮相曰:“袁世凱曾奉密詔乎?”曰:“然。”“詔中曾有殺公言乎?”曰:“然。”曰:“然則袁世凱先一同謀者也,既同謀而又出首,首鼠兩端,此人亦不足取也。”榮相曰:“袁乃我的人,無所謂首鼠兩端。”
“首鼠兩端”之語,又見黃遵憲的詩句。至於榮祿說“袁乃我的人,無所謂首鼠兩端”。則既收袁為己用,當然要如此迴護。這是必有的政治手段。
康有為自編年譜:聞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