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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兒看凝文似乎已經不想在回答她的話,所以也被迫閉上了嘴,一同看向院中之人。
而那邊的夏侯泰,似乎也真的在做著一種極為殘酷的掙扎,握緊的拳頭顯出了已經發白的骨節。
突然間夏侯泰鬆開了手,似乎是已經有了答案,而後長長吸了一口氣,對太醫一字一定的說:“無論生為如何,他都是朕與千雪的孩子,都是朕最寶貴的血脈。誰都不允許傷害。妲”
夏侯泰說完,長長嘆聲氣,用手按壓了下額頭,今夜發生了太多的事,讓他有些疲憊不堪窀。
太醫也明白若是自己再說墮.胎之事,想必只會讓皇上更加的煩躁。他也嘆口氣,小聲道了句“微臣告退”後,便回房替千雪調藥。
夏侯泰獨自一人站著,些許冰雨墜在了臉上,有些刺痛,仰起頭,這時才發現東衛在一陣青閃之後,已經開始下上了連絲之雨,且越下越急。
眼看著雨滴落下,落在臉上,身上,猶如千萬支尖針,無形也刺入了夏侯泰的心間。他揚起手想要接住,可握了握,只能見到那水露自指縫流走。
心,很久都沒這麼痛了,痛的好像讓他有些窒息。
忽而一怔,餘光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凝文,她也像他一樣,正仰頭望著夜空,蒼白的臉上透著平靜,也透著些哀傷。
不知為何,突然將這個女子與自己重疊,彷彿看到了鏡中的夏侯泰。夏侯泰望了一會兒,自嘲一笑,晃晃神,便揚步自凝文身前走過,離開,欲換下這套龍袍以外的、卻與皇宮格格不入的衣衫。
在經過凝文的時候夏侯泰頓了下步子,卻沒有看凝文,凝文也垂下眸子,如同不敢與面前的夏侯泰對視,因為她知道,夏侯泰的心底是在怨恨她的,怨恨明明將皇后之位給她,她卻沒能幫他護好千雪,也同樣怨恨著在出事之時竟在他方的自己。
兩人皆是沉默,唯凝文稍稍行了個禮。
半晌,交臂而過,無聲的將那沉重的氣氛衝散。
而後凝文緊忙也晃晃神,提著裙襬向著房內走去,看到了如死灰般躺在榻上的千雪,凝文心上一陣揪痛,於是趁著太醫去煎藥的時候,來到千雪身邊,雙手緊緊握著千雪冰冷的柔荑,低喃:“千雪……把孩子生下來,這個孩子不會再同兩位皇子一樣了,他一定會好好的降臨在世上。”凝文指尖又收緊,一手輕撫千雪的臉龐,“雪,皇上是愛你的,一定要生下來,你的病也會好轉。方才的事我都已經處理好了,沒人可以再傷害你的。不要絕望,一切都可以重來的……”
凝文焦急的說著,然就在這時,千雪也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側過來看向凝文,突然間向凝文撲來,一陣巨大的響動驚得凝文霎時跌坐在地上。
千雪有些猙獰的笑著,散落的青絲被雨水與汗水黏膩在臉上,金眸中盡是冷漠,她揚著唇笑著,笑的詭異,半晌,又突然安靜下來,像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一樣平靜的看著凝文,然後喃喃說道:“你……是誰?”千雪的雙瞳有些渙散,飄渺的看著四周,“這是哪兒……是哪兒……”
她自己說著,又躺回了床榻,疲憊的閉上眼睛,乾白的唇中若有似無地說著幾個字:“恩……我知道了……地獄……這裡是地獄……呵呵呵……”
千雪笑著笑著,然後就想死去一樣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裡。
凝文狼狽的坐在地上,痛如萬蟻蝕心,她痛恨自己的咬緊下唇,溢位的血紅與流下的眼淚混作一團,然後她一下又一下的捶打著地面。
在這空蕩蕩的千樂宮中,似乎還在迴盪著不久前凝文與千雪的歡聲笑語,回憶的長廊中,似乎也停留著她們並肩而行的身影。
只是時光一去,無法復返,伊人笑顏,亦隨風消散。
誰還會記得,那一年的那個人,曾一身翩翩白衣,站在南雪山的高頂,回眸間純純一笑,道一聲“姐姐”,再道一聲“泰”。
是了,大概不久之後,所有人都不會再記得那個宮廷中難得善良的女子,只會記得在透骨徹寒的千樂宮中有這麼一個瘋子,時而哭,時而笑,長了一雙讓人不敢直視的金眸。
而在她的手上,腳上,永遠都繫著一副扯不斷的鐵鏈,叮叮咣咣,總是迴響在這空蕩的宮中,還有那洗不去的娘娘們的血腥味,將這裡變成了地獄一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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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那日之後,又過了數月。
千雪的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