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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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忽然想起。自己的這位堂兄，雖然平日裡穿著古板無奇，說話做事又是迂腐懦弱，但身高八尺，站在那裡就像一根竹一樣的挺拔，五官也算端正，眉清目秀雖然比不上喬子晉妖孽，卻也比一般男子好得多了。據說大公主向來喜歡柔柔軟軟的書生，看上了陸秀才，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楊文傑見阿黛點頭，接著道：“陸秀才心中驚惶失措，正好，住在同一個客棧的同窗中了進士，因為上下打點得當，被定國公看上了，請進府裡陪同定國公府的二爺做學問。陸秀才就託那位同窗想辦法，讓他進了定國公府，想辦法見到了定國公。”

阿黛吃了一驚：“難道，後面的事情都是定國公是在算計大公主？可駙馬爺後來不是死了麼，那可是定國公的嫡長子，怎麼捨得！”

喬子晉拍了拍阿黛肩膀，示意她繼續聽下去。

楊文傑接著講：“是也不是。定國公跟陸秀才說，你就算是拒絕了大公主，有她作難，你以後也別想在仕途上有所進展。要是惹惱了大公主，說不定連性命都沒了。你自己死了沒有干係，要是連累了家裡的父母親族，那可是天大的罪人了。然後定國公提議陸秀才跟大公主虛裡逶迤。”

阿黛還想發問，但是楊文傑正講到關鍵處，她也不好打斷了，接著聽了下去。

“陸秀才自然就是信了。大公主作踐駙馬爺的事情，定國公是知道的，而且，大公主嫁給駙馬爺有一段時間了，卻沒有子嗣的訊息，定國公奇怪，找駙馬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大公主自己不肯懷孕，卻還連一個通房都不準駙馬爺找。也是氣得狠了，定國公便想讓陸秀才跟大公主好，抓住大公主的錯處，想辦法和離。”

這下，連喬子晉都動容了：“他倒是好算計。”

楊文傑道：“定國公答應陸秀才，這件事若是辦成了，他就想辦法把他救出來，就算是救不出來，至少也能保了陸秀才父母的性命。陸秀才便答應了。沒想到大公主那麼惡毒，竟然尋了個由頭，講駙馬爺給打死了。這下是徹底得罪了定國公，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因為陸秀才也算是幫了定國公的忙，所以定國公讓陸秀才進府當了幕僚。雖然他那樣的迂腐書生未必出得了什麼主意。”

阿黛不由得搖頭嘆氣：“沒想到堂堂的公主也有這種強搶民男的舉動！”然後搖了搖頭，“只是這樣一來，以後堂哥是別想金榜題名殿前奉墨了！”

喬子晉笑道：“他這也算是運氣好，一個死局，這對陸離而言，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你想想，他跟大公主這麼一鬧，文章寫得再好，閱卷官也不敢給他個好字的。又是手無縛雞之力，要是不留在定國公府，最多給人當賬房，哪裡比得上幕僚兩個字型面。”

阿黛想了想，點了點頭，終於放下了心：“這也算是他的造化了，以後有了一兒半女，好好教養，未必不能支應門庭，只怕二叔二嬸知道了這個訊息，也是極其滿意的。之前二叔二嬸收到的那些報平安的書信，只怕就是定國公府傳去的。”

喬子晉聽了點頭，然後問阿黛：“既然這樣，你明日要不要去見一見你堂兄，有什麼話也好給你二叔二嬸帶回去。”喬子晉是知道陸家兩房的關係的，但是看阿黛對陸離的態度，也知道阿黛對陸離並不反感，所以才會說出這話來。

能在阿黛面前討好的事情，他才不會沒頭沒腦的惹阿黛不高興。

阿黛猶豫了一下，然後道：“要是因此跟定國公府扯上了關係，你豈不是麻煩。”然後又問楊文傑，“堂兄還有跟你說什麼嗎？”

楊文傑忙道：“他說該說的，已經給家裡寫了信了，叫你不要擔心。還說過段日子，安頓好了，再回白石鎮看你。”意思就是，陸秀才現在也無意跟阿黛見面了。

其實陸秀才想的是，自己也算是淌了一趟渾水，怎麼能讓堂妹一個弱女子也沾進來。若是被有心人算計，連累阿黛就不好了。等萬事大吉之後再見面，也不算遲。

阿黛想了想，差不多也能明白陸秀才的意思，於是就點了點頭，道：“那咱們就不見了。”然後又問，“楊先生身上的傷是不是要找大夫進來看一下？”又問喬子晉，“咱們等楊先生身上的傷都養好了再回白石鎮吧！”

楊文傑卻是搖頭：“我身上的傷不打緊，主子的事情才重要。”

喬子晉看了一眼楊文傑，開口道：“既然這樣，我們明天就啟程回白石鎮吧……我怕呆久了，東籬府的臘梅也要開花了，到時候東籬先生要是約我一起煮雪賞梅，豈不是不好推脫。”

楊文傑點頭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