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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這個世界上存在過而又消失了的東西很多,艦隊當然也不例外。其中最有名的可能就是西班牙的“無敵艦隊”了。但無敵艦隊的消失並不意味著西班牙海軍本身的消失,雖然西班牙海軍就此成為了一支幾乎不為人所知的海軍,但僅僅是不為人所“知”而已,存在還是存在的。
還有一支消失了的艦隊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消失在太平洋戰場上的日本海軍聯合艦隊,這支艦隊的消失標誌著一支曾經是很強的海軍的消失,甚至連那個國家都跟著消失了一陣子。直到現在,日本還幾乎不能算正常意義上的國家,或者說只是一個怪怪的“國家”。
1941年12月8日凌晨,珍珠港襲擊出發前夕,日本海軍飛行員們在赤城號甲板上圍成了一個圈,淵田美津雄中佐站在最中間,大家踩著踏步高唱著一首軍歌。這首軍歌的歌名是《決死隊》,說的是日俄戰爭中77勇士分乘5艘軍艦前去堵塞旅順港的事,在當時的日本,這是一首家喻戶曉的軍歌:“兩千人中選出的77勇士,五艘軍艦衝向死地,送行的人和出發的人無言地握手,深夜的桅杆頂上顆顆寒星。”
桅杆上馬上就要飄起那面有名的“Z字旗”了。人人都知道這面旗的旗語:“皇國興廢在此一戰,全體奮發努力”。
接著,日本海軍第一航空艦隊司令長官南雲忠一中將對這些年輕的飛行員們發表訓詞:“在此決定皇國命運興廢的時候,你們成為了光榮的尖兵!”可是他沒有向飛行員們說明這裡的所謂“皇國命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以及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當然,率領著6艘航空母艦和360架作戰飛機的南雲中將也許在某一瞬間確實認為過“大日本帝國武運長久”。但至多也就是在那麼一瞬間,因為就在幾分鐘前,看到興奮的飛行員們,南雲中將還在不自覺地嘀咕:“年輕真好,能夠那麼簡單就相信勝利”。
其實南雲並沒有必勝的信心,有的只是走向賭場的賭徒的心情。南雲在用豪言壯語掩蓋著內心的恐慌,為一無所知的年輕炮灰飛行員們打氣。
公開場合下不敢流露出來的恐慌,卻有人在私下*裸地表露了出來。幾乎與此同時,在馬來亞沿海,看著護航的第三艦隊司令官小澤治三郎少將打過來的“祈武運長久”的燈光訊號,正準備在泰馬邊界的宋卡登陸的第25軍參謀辻政信中佐用顫抖的手很努力地握著鉛筆,在日記上寫道:“百年皇國命運在此一舉”。
和過去的東鄉平八郎以及現在的南雲忠一不同的是,辻政信在“皇國命運”前面加上了“百年”這個定語,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認識得非常清楚:這是一場豪賭,而日本在這場豪賭中押上去的賭注是,“百年國運”。
豪賭的結果,是日本輸掉了“百年國運”。當年他們不宣而戰地去轟炸的那支目標艦隊的軍艦,現在可以不需日本政府許可,自由進出所有日本港口;而今走在日本民間廟會*隊伍最前面的,始終是高舉“駐日美軍管絃樂隊”招牌的興高采烈的美軍軍樂手們;除了這些樂手們之外,日本政府必須支付駐日美軍的全部費用,同時,在這幾十年裡,日本還得為美軍在世界各地展開的所有軍事行動買單。
就因為日本人打了一場不該打的仗,他們賭輸了。他們的胃口太大,將手伸向了原本不屬於他們,而且也不會屬於他們的東西。
近代日本的崛起,首先是日本海軍的崛起。先後在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中戰勝了大清北洋水師和俄國遠東艦隊以及波羅的海艦隊以後,日本海軍就為世界所矚目,成為了一支一流的海軍,而日本也跟著躋身於列強之林。
有趣的是,這支消失了的海軍幾乎是從一開始就宿命地和那支使它消失了的海軍息息相關:日本近代海軍誕生的直接原因是美國海軍的兵臨城下;日本海軍的發展思想也深受美國海軍軍人馬漢的“海權”理論的影響;日本海軍的擴張也時時處處和美國海軍攀比,最大的假想敵也是美國海軍;甚至,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日本海軍曾經很有可能在和北洋水師交手以前就和美國海軍掐上一架;當然,日本海軍最輝煌的勝利也是打擊美國海軍;然而,也是美國海軍把日本海軍徹底地變成了一個只能在字典上出現的過去式名詞。
仔細檢查這支消失了的海軍的歷史,可以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這是一支幾乎可以用“瘋狂”這個字來形容的賭徒性質的軍隊。它是一支很有創意的軍隊,能夠無視一切既存的經濟政治軍事規則和定論而孤注一擲,從而創立了不少“首次”的作戰方式和作戰創意。同時,這又是一支極為保守、固步自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