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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這樣至少小侄子上學的贊助費差不多就算掙了出來。不想那傻帽兒根本不還價,一個子兒不還,感覺上就是二十萬三十萬,他也會全盤接受。弄得劉東北心裡頭那個難受,放下電話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小嘴巴。
第二天,劉東北去公司轉了一圈,把該安排的事情安排了,就迫不及待地騎上摩托去了宋建平的醫院。事先打了電話,說有事,沒說什麼事。這種事還是面談好些。內心深處,不得不承認自己淺薄的一面,作為施者,他很願意當面看到受施者的反應。
宋建平不在科裡,在看門診。劉東北到時已快下班了,診室裡還剩一個病人。那是一個面色黃黑的中年男子,坐在診桌前跟宋建平喋喋不休地訴說,身體前傾,看宋建平時的眼神是軟弱的,充滿期待的,誠惶誠恐的。
“……噁心,不願意吃飯。酒量也不大行了,以前一頓半斤八兩白酒沒事似的,現在喝點兒就醉……”宋建平邊聽邊在病歷紙上刷刷地寫。宋建平的字也漂亮,柳體。劉東北屏息靜氣地看著,生怕弄出動靜,有一絲驚擾。因受那病人情緒的感染,他對宋建平不由自主也產生了三分敬畏。
宋建平寫完病歷,一抬頭,看到了站在門後診床前的劉東北,遂示意他在桌對面椅子上坐,爾後給病人開單子,“做一個B超,驗一個血。”病人雙手捧著單子邊看邊走,沒走兩秒鐘又轉了回來,“大夫,不會有什麼事吧?”“現在說不好,等化驗結果出來再說。”病人走後,宋建平問劉東北有什麼事,這時劉東北卻對剛才的那個病人已產生了好奇和牽掛。看著病人消失的方向,答非所問:“他會是什麼病?”“得等化驗結果出來再說。”“你估計呢?”“肝癌。晚期。”劉東北嚇了一跳。看看宋建平,一張臉平靜如常,見怪不怪。那一瞬間,劉東北突然就明白了他那個挖煤的同學:他比他們都懂得醫生的價值,懂得醫生的價值就是懂得生命的價值。劉東北把挖煤同學的事跟宋建平說了,宋建平聽了之後半天無語。
劉東北有些納悶:“哥,想什麼呢?”宋建平慢吞吞答道:“我在想,林小楓知道了這事,會怎麼想。”晚上,下班後,回到家,宋建平給林小楓打了電話。這是冷戰以來他第一次主動跟她聯絡。本來他一直被動,被動地接受命運或說林小楓的種種安排。他被動是因為自忖沒有主動的資格。儘管對自己都不想承認,他的主動那十萬塊錢起了不可忽視的作用。錢是男人的膽。打電話時的心情頗矛盾,既想讓她高興,又不願看到她就為這個高興。於是想,上來先不說錢,先說點別的,比如噹噹怎麼樣,爸爸媽媽怎麼樣,她怎麼樣,然後,視情況,順便把那事說了。沒料到她不在,還沒有下班。電話是噹噹接的,噹噹正在看動畫片,耐著性子敷衍了爸爸幾句後,就把電話掛了,也不問爸爸有什麼事,令宋建平好不沮喪,十萬塊錢帶來的喜悅都打了折扣。
宋建平又開始下麵條。麵條下好時發現鹽沒了,只好敲對門的門。對門家妞妞過生日,請了五六個小朋友來,家裡頭一片尖叫笑鬧。肖莉在忙著下廚,為小壽星小客人們做菜,冰箱上貼著菜譜,列著八個大菜。八個菜一個還沒出來,廚房已是混亂一片。油都熱了才發現蔥還沒切,等切了蔥油已冒起了濃煙,油煙機還沒有開啟。宋建平的到來使肖莉喜出望外,不容分說請他幫忙,事情多得數都數不過來,擇菜,洗菜,剝蒜,勾芡,泡海米,打雞蛋……宋建平拒絕了她的分派,徑去拿她手中的鍋鏟,她一下子笑了起來。二人相較,他是當然的大廚,她才應是小工。她不僅交出了鍋鏟,還把圍裙也解下來替他系在了腰上。二人一個掂勺一個配菜,混亂立刻變得井然。
二人邊幹邊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山西,聊到了十萬塊錢。肖莉一聽也是一振,接著主張馬上跟林小楓說。宋建平不提自己想說而沒有說成的事,只道他們的問題不是個錢的問題,錢只是一個誘因,一個表面現象,根本的問題是,他這個人使她失望,他不是她心目中的那個人。她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他不完美。潛意識是,想再從肖莉那裡聽到一點順理成章的讚許和鼓勵。不料肖莉的精神仍集中在那十萬塊錢上,“先別下結論。跟林小楓說了再說。十萬塊錢不是個小數。”宋建平在心裡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八個菜不知不覺就出來了,且質量超出了預期。肖莉長長出了口氣,這才想起了一件事:宋建平來有什麼事。得知了他的來意,即力邀他與孩子們一起,共進妞妞的生日晚餐。宋建平拒絕了。他一個大男人,戳在一堆兒童婦女裡,他不自在,別人也不自在。遂拎著肖莉給他的一袋鹽——肖莉非要給他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