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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多大?十九?二十?大概是二十,正上大三。在一次大學生聯歡會上,她報幕。當她手拿話筒含笑從側幕裡飄出來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得到全場全體男生的目光刷地向臺上射去的力度。如果目光具備一點物理學意義上“力”的力度,她肯定會被當場擊倒。
一流的人才。
那年。那天。那個冬天的小站。他將乘火車從小站經過,停留八分鐘。她在小站所在地實習。說是“所在地”,實際上她要到小站還得乘一個小時的火車。
他的抵達時間是凌晨一點,從上車後心就沒有過片刻安寧,那心情用通俗歌曲歌詞的套路形容就是:期待著不可能的可能,等待著不會發生的發生。臥鋪車廂旅客都睡了,鼾聲高高低低,只宋建平一人坐在車廂過道的小座椅上向窗外望,窗外是目光穿不透的夜暗,他仍執著地向外望……
火車進站,驀地,他在小站昏黃的燈光下看到了她。她在月臺上蹦著,跳著,抵禦著冬夜的寒冷,他衝下車去。……站在白天化了夜裡又上了凍的雪地裡,兩個人手拉著手無言對視,要說的太多了,八分鐘怎麼說得完?只好不說。事後他才知道,為了這八分鐘,她折騰了整整一夜。先是乘車到小站等,他走了後,她還得等離開小站的車……
那一刻,一個個誓詞炸彈般在宋建平心裡爆裂,轟響:海枯石爛!至死不渝!一生牽手!非她不娶!
剛開始她說她不想要孩子,因為他想要,她就也想要了。那時候,她以他的想法為想法,以他的需要為需要,她崇拜他。女人對男人的崇拜,是愛的基礎。而今崇拜已不復存在……
喝醉了的宋建平一個人在靜夜的馬路上艱難地走,終於走不了了,就地坐下,坐著也困難,順勢躺下,躺下後一秒鐘沒有就睡過去了。到處靜靜的,白天擁塞不堪的公路空寂無聲,已是凌晨兩點。
一個男子騎著輛女車過來,瞥了宋建平一眼,正要騎過去時,忽然手機鈴響起,把男子嚇了一跳,過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鈴聲的出處,不由在宋建平身邊停住,饒有興趣地細細觀察他。
手機鈴在空寂的夜裡聽來格外響亮,宋建平一動不動。男子慢慢蹲下身子,先試著用手推推地上那人,無反應。男子終於放下心來,開始掏宋建平的兜,先掏出的是手機,那一瞬間,手機鈴停。男子繼續掏兜,掏空了宋建平身上所有兜裡的所有東西。
這個夜半電話是林小楓打的。噹噹起來撒尿時她看了下表,整兩點;忽然想起睡前宋建平沒有回來,想去看看他回來沒有,就下床去了小屋。不看猶可,一看一驚:小屋小床上空空。林小楓馬上撥宋建平的手機,沒有人接。緊張思索了片刻,她敲了肖莉家門。她無人可以商量,她擔心宋建平出事。肖莉認為不會出事。一個男人,又不是有錢人,無財無色,能出什麼事?事實上林小楓也這樣認為,同時還認為宋建平也不會為他倆之間的事情有什麼過激行為,快奔四十的人了,又不是小年青兒。但是如此的半夜不歸杳無音訊於他卻是頭一回,這就不能不讓人心裡不安。肖莉建議她再打一下手機。林小楓再打,仍是通的,但是,響了沒兩聲,就沒聲了;再撥,關機——這自然是那賊所為,可林小楓哪裡知道?於是,在重重放下心來的同時,開始生氣,氣得臉都紅了。
“居然把手機關了!一看是我,就關了!”“……老宋人不錯的。”“他要是個壞人倒好辦多了。”肖莉謹慎得沒再說什麼。
肖莉走後,放下心來的林小楓剛剛睡著,又被電話吵醒。電話是警察打來的,讓她去領宋建平。不得已,林小楓再次敲了肖莉的門。噹噹正睡著,家裡不能沒有大人。
“老宋怎麼了?”肖莉問。
“喝醉了。”林小楓簡潔說道,“我去把噹噹抱過來?”“你怎麼去?深更半夜的,街上車都不一定有,有也不安全。”肖莉說,“我去算了,我開車去。你幫我看一下妞妞。”肖莉有一輛二手的富康。妞妞父親給的,為了讓肖莉接送他女兒上下學。
“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肖莉的滿臉倦色林小楓喃喃,心中的痛苦無以言喻。
肖莉開車,宋建平坐她旁邊喋喋不休。
“肖莉,知不知道對一個男人來說,最窩囊的事,是什麼?……”然後自問自答,“那就是,讓老婆瞧不起。……林小楓,瞧不起我……”“她沒有。剛才她還跟我說來著,說你是一個好人,真的。”“這……我信。”宋建平笑,“要是女人說一個男人是好人的時候,那就有問題了。在女人的辭典裡,好男人的同義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