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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再也沒問什麼,拖過一本化驗單,又在那上面一陣刷刷刷,爾後,哧啦撕下來,給宋建平,“去驗個血。”宋建平看化驗單,化驗激素水平。他拿著單子向外走時,護士已叫了下一個病人進來。
“下一個病人”是一個形容萎黃的中年男子,一對八字眉毛更使他看上去滿面愁容,顯然是這裡的老病號了,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進門還沒落座就開始嚷嚷,神情聲音充滿了焦灼,“大夫不行啊,藥都吃完了,按點兒吃的,可這激素水平它咋怎麼就是上不去了呢它?”“還沒化驗怎麼就知道沒上去?”年輕醫生頗不以為然。
“我有感覺!不行!怎麼試怎麼不行!……”宋建平禁不住回頭看那男子一眼,心情複雜,說不清是同情還是羨慕。
化驗結果出來了。
林小楓看不懂化驗單子上的那些符號,讓他解釋。他告訴她:正常。
不瞞她。首先是,不能瞞,基於那可能存在的“人事關係”;其次是,不必瞞,激素水平低,肯定ED,但是不等於不低就不ED,如同瞎子是殘疾人,不瞎不一定不是殘疾人一樣。按照邏輯學的說法,這是個大概念小概念的問題,二者不是對等關係,是一個涵蓋與被涵蓋的關係,因而僅一個激素水平的化驗結果,不足為憑。
宋建平拿著化驗單進了診室,林小楓在外面等。過一會兒宋建平出來了,將病歷呈報給林小楓。林小楓閱:結論,ED(功能性)。
站在診室門口,林小楓對著那病歷看了許久,不聲不響,不知在想些什麼,令宋建平不安。之所以不安大概因為ED後面括號裡的那三個字:功能性。
後來,有一次,劉東北問他的檢查結果,他如實說了。劉東北馬上敏銳地把這個問題給拎了出來:功能性——還有什麼性?宋建平:器質性。劉東北:有什麼區別嗎?宋建平:器質性就是說你的身體有問題……話未說完劉東北就大笑著打斷了他:明白了——功能性就是你的思想有問題。
話糙理不糙。
宋建平擔心的,正是林小楓會就“功能性”提出質疑。他已做好了思想準備,如果她問,他如何答。功能性ED也是ED,一如心理問題也是問題,精神病也是病的一種,甚至比一般疾病更嚴重待遇更高,殺了人法律上都不予計較!……這樣想著就激動了起來,心身充滿了一種臨戰前的亢奮。他嚴陣以待。對方就是不吭氣。
宋建平終於沉不住氣了,“小楓?……小楓,我對不起你……”她終於說話了:“不!建平,是我對不起你!”她抬起頭來,滿眼是淚。原來,她久久低頭不吭是因為了這個。
宋建平頓時感到內疚歉意,甚至覺著自己有一些無恥,為掩飾,他一把摟住妻子的肩膀,溫和地說:“走吧。”林小楓淚汪汪道:“沒說怎麼治嗎?”“這種病……西醫……”宋建平搖了搖頭,“主要還是在調養吧。”這天,林小楓去了中醫研究院,排了很長時間的隊,掛得了一個十四塊錢的專家號。候診的走廊裡坐滿了人,大部分是男人,少部分是陪男人來的女人,只有林小楓一個女人是獨自前來。她今天來,是來探路。宋建平時間寶貴,她得把一切都調查好了,確定好了,再讓他動。到這兒一看,來就診的男人幾乎是一水的、與宋建平差不多歲數的中年人,更證明了當初宋建平對林小楓的解釋不是託辭,不是她認為的“另有渠道”。
“27號!”專家的助手從診室探出頭來,叫號,“宋建平!……宋建平!!”林小楓這才被從沉思中叫醒,慌慌張張答應一聲“來了”,起身向診室裡去,引得所有前來就診的人們一齊向她看去:怎麼回事?
助手也是滿臉疑惑,攔住林小楓問:“你是宋建平嗎?”林小楓先說“是”,又說“不是”,鎮定下來後如此這般解釋一番,方才被放了進去。
專家六十多歲的樣子,鶴髮童顏,看著就給人一種經絡暢通、血脈旺盛之感——來之前,林小楓曾翻閱了不少有關“ED”的中醫書籍,對中醫原理已然略知一二——當下林小楓決定,下次帶宋建平來,就掛他的號。專家看了林小楓呈上來的西醫檢查報告,爾後道,不見病人他不能下藥。林小楓問能不能治,專家的回答仍是,不見病人說不好。絕不敷衍塞責,絕不大包大攬,一副嚴謹科學的大家風範,令林小楓肅然起敬。儘管費了大半天工夫得到的只是這麼兩句內容相同的回答,但林小楓已經滿意了。這正是她要的結果。倘若那專家當即就給她開方抓藥,林小楓肯定會否定了他。
林小楓開車回家,心情異常輕鬆,是那種突然發現與所愛的人的所有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