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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裡,房內的帳子都被放了下來,只點了燈燭,昏黃不見天日,蠟燭撐不了多久,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火光若隱若現。
昏沉頹靡又絕望的安靜遍佈在這個房間裡。
她安靜的坐在梳妝檯前許久,呆呆的看著銅鏡裡的人兒,鏡中的人依舊俏麗嬌美,只是雙眼無神,面色慘白,宛若厲鬼。
周淳音手中握了一把木梳,用它緩慢又珍惜的將髮梳順,上面雕刻著精緻的合歡花,纖毫畢現栩栩如生,這是江遂言送給她的及笄禮,她一直愛若珍寶,捨不得用。
她將嫁衣的最後幾針繡好,那鳳凰便若真的一般展翅欲飛了。周淳音細細的撫平衣裳的細小褶皺,整理好上面的珠寶玉石,一件一件小心的將這一套厚重的嫁衣披在自己身上。
周淳音看著鏡中的自己,想著,真好看啊,可是誰都看不見了。她想起了蕭華予,二人互為知己,只是礙於立場無法。
如今正應了當初她與蕭華予說的那話“我若是死了,你不要傷心,本就立場不同,若是你們皇室敗了,想必你也會如我一樣從容赴死。”她現在不知,蕭華予該是否為她難過。
珠寶匣子裡有一支珍珠簪子,周淳音將其簪在發上,那是母親留下的,她的母親是,是個溫柔又美麗的人,只是可惜死的太早了些,若是母親還在,想必能勸住父親,不至於落到如此境地吧。
霞光漸漸在天邊飛起,只是她門窗緊閉,卻看不見了。
相府的門被人破開,江遂言逆著光站在門前,面若冠玉,神色冷寂又平靜,甚至平靜到殘忍,似不像來抄家的。
相府的人都認得他,這是在府裡住了將近二十年的江公子,為人溫雅又謙和,只是現在他們卻像是見了魔鬼一樣,眼中滿是驚懼之色。
這個人他根本就是魔鬼,不但不念及舊情與養育之恩,反倒回咬一口,讓周氏一族都跟著陪葬,眼下贛泊周氏的族人已經在押送至頌城的路上了。
粘稠的血液,隨著刺啦的響聲濺落在地上,倒下的人喉嚨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血一直在流,像是能透地三尺。
越來越多的人倒在地上,血液開始彙整合一條細細小小的流,再在低窪的地方成一個泊,血透著鐵鏽一樣的腥氣,不是沒有人反抗,只是怎麼抵得上訓練有素計程車兵呢?沒等抬手,脖頸間便多了血縫。
江遂言看著這一幕,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樣,十分快意,體內的血液都跟著沸騰一般。他只看了半晌,便穿過垂花廳向後宅去了。
周相除卻一個女兒周淳音,府中便再無女眷了。江遂言的腳步逐漸放緩,心中竟罕見的生了絲絲愧意,和若有若無的逃避。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只見著周淳音端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在膝上,溫柔的給了他一笑,輕聲道“你來了……”
江遂言有一瞬間的恍惚,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他還是周相的養子,日子平靜又安穩。
空閒的時候和她說說話,借了周相的書拿去讀,夜裡練幾篇大字便熄燈安歇。
“我來了,帶你走。”他聲音有些沙啞,目不轉睛的看著周淳音。她今日是將嫁衣穿上了,真好看。
周淳音又揚起唇,對他粲然一笑,兩頰處生了一對梨渦,深深的如裝了蜜糖,只是卻有一絲血色順著唇角連成線,滴在血紅的嫁衣上,與紅色布料融為一體。
“你騙我,我不信你了……”她輕聲嘆了句,一大口鮮血便嘔了出來,灑在地上。周淳音的面色也跟著急速衰敗下去,隱隱泛起青紫。
“淳音!”江遂言握著她的手,懼怕的顫抖著喚她名字,細白的脖頸與額頭上青筋暴起 “傳太醫!快傳太醫!”
外頭守著的侍衛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這周姑娘也在周相的“九族”之內,按理是該死的。
“算了,去罷!省得再得罪他。”其中一人率先開了口。
江大人眼見著就成了陛下跟前兒的紅人,說什麼自然照辦,就是出了差錯,他們也是奉命行事。
鶴頂紅劇毒的名號不是白叫的,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周淳音的呼吸便停了,隻身體尚且溫軟。江遂言不斷給她搓著手,又將身上的外袍解下將她裹緊了,只是依舊擋不住她體溫轉涼。
待太醫氣喘吁吁拎著箱子進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嘆息的看著地上的二人,眼見著江遂言沒有安排後事的動作,忍不住提醒“江大人,人已經去了,還是入土為安。”
卻被江遂言的眼神嚇得心臟快要跳出來,他的眼神陰狠又瘋狂,像是失去伴侶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