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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
到最後他們根本是玩瘋了,再加上沒有大人在一旁制止,幾個大的帶著小的玩跳花田的遊戲,一窪一窪的由東跳到西,再由西跳到東,踩出大大小小几百個足印子。
前後不到三十分鐘已出現一個個泥人兒,有幾株賣相不錯的海芋差點被踩扁,花莖微彎略帶曲折,搖搖欲墜地向人低頭。
“女孩子家早晚要嫁人,種什麼花嘛!你瞧這群孩子都被你寵壞了。”眼睛一瞪,一個跑過他眼前的小女孩頓時安靜地捏著花裙子走開。
天生惡人臉,不怒而威。
“開心就好嘛!瞧你的嘴色也往上勾,心疼他們跟我一樣是沒媽疼的孩子。”沒有他的縱容她哪敢放肆的順心而為,他才是那雙在背後推動搖籃的手。
一聽到她提到女兒的早逝,趙老銅的心頭有點酸。“你喔!就跟你媽一樣讓人操心。”
“不會呀!外公,我比較乖,而且沒惹你生氣。”風夕霧淘氣的眨眨眼,一本正經地帶過他心中的傷痛。
當年母親為愛不顧一切的行徑著實傷了二老的心,在地方上算是一件頗為轟動的大事,大家議論紛紛地當是十年來最大的醜聞,背地裡指指點點是在所難免。
但外公氣憤的不是母親愛上一個黃毛綠眸的外國人,而是不願她沒名沒份地跟著人家走,遠渡重洋到陌生的土地受人白眼,即使有了委屈也沒有孃家可以倚靠。
當時的風氣沒什麼“情婦”、“地下情人”之類的蔑稱,他們都稱為小老婆或妾室,二、三十年前,二女、三女共侍一夫是尋常的事,不算驚世駭俗。
可是國情的不同就有不一樣的反應,尤其是打小捧在手掌心疼寵的女兒,有哪個父親忍心讓她受苦而不拉一把,嫁雞嫁狗也不為人做小,何況對方的妻室明擺著不讓她入門,處處打壓令她受盡屈辱。
以一個父親的立場來說,他的阻止是出自他對女兒的那份憐惜和疼愛,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她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只是愛情會令人盲目,母親就義無反顧的投入,不論四方壓力有多麼沉重難負,仍然挺直背脊勇敢的走下去。
雖然她終於獲得所謂的幸福,但是在家族權力的相互鬥爭下,最弱的一環往往最早被犧牲,短暫如曇花的幸福仍敵不過現實的殘酷,三十歲不到便死於非命。
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何人所為,然而兇手的名字永遠是空白,沒人會打破利害關係指證罪嫌,包括傷心欲絕的法國父親。
“你哪裡聽話了,教你別玩泥巴了你還玩,搞出一堆不能吃的花花草草有什麼用,自己的身體又不是很好……”說到此,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人一生最傷心的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他已送走生命中最親近的兩個女人,再剛強的雙肩也有承受不了的痛。
風夕霧鼻頭一頂地逗他開心。“外公,你瞧我像不像風的女兒?!”
“風的女兒?”看那單薄的身子幾乎比風還輕,他真的害怕她會早他走一步。
“來時一陣風,去時風一陣,不管我身在何處,隨時都像風一般的陪在你左右,讓你煩不勝煩地怎麼也趕不走。”生命如雨後彩虹,只為捉住剎那間的永恆。
“你這丫頭說什麼傻話,人幹麼沒事跟風比,你給我踏踏實實踩在地面上,別想東想西折騰我這身老骨頭。”
她以為他聽不出她的意思嗎?風是無形的,空有雙手也捉摸不著,她這點小心機哪瞞得過活了一甲子的老人家,他寧可她安安份份的當個人,別做些讓人看了十分不捨的蠢事。
種花不是不好,有興趣是件好事,他絕對不會加以阻攔,甚至幫她翻土播種都成,家裡養個幾盆花看了也舒服,沽個文雅之名也不錯。
可是她根本不只是種兩株花養養性而已,從早到晚就泡在花田上東摸西摸,一下子要測試土壤成份,一下子測量溼度,忙得渾然忘我,完全沒考慮自己的身體是否吃得消。
看在眼底他真的很不忍心,想教她不要那麼辛苦又開不了口,這丫頭外表看來柔弱得像風一吹就倒,然而骨子裡就像她外婆和母親一樣倔性子,一旦決定的事就不輕易動搖。
抹抹額頭上的汗,趙老銅的視線看向產業道路那端慢慢推進的小黑頭,眼睛因為認出是鎮上話最多的長舌婦而瞠大,趕忙背過身假裝沒看到人。
但是,他可以無視老厝邊蹣跚的身影急需要幫助,可別人的那口黃板牙卻熱情的強闔著,高呼一聲忙打招呼。
“喲呼!趙老爹,好些天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