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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的臉便在那個“臉”的映襯下變得迷幻和陌生。江娜娜大多時間都把自己浸泡在泳池裡,水舔舐著,包裹著她的身體,似乎那樣才可以抵禦寒冷,水底下才是自己的家,溫暖,自由,暢快。
婚姻是什麼?江娜娜常常呆呆地想著。婚姻就是李一波的手機,一摔就碎了;婚姻就是自己的左手腕,一刀下去,就裂了。生活像被綁在了石頭上,扔進一個黑窟窿裡,沒有盡頭,不停墜落。江娜娜好多次從游泳館往回走的時候,覺得腳下的路竟是那麼地沒有生機,她猶如走在一條通往死亡的道上。該怎麼辦呢?她希望某一天,推開家門的時候,李一波像從前那樣展開笑臉,然後從後面抱住她,說,老婆,哦,我的寶寶。李一波喜歡稱她寶寶,這兩個字聽起來就像小錘敲在心坎上,舒心極了。
李一波開啟門,臉上竟綻放著笑容。他說,哦,回來了寶寶,餓了吧?
江娜娜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面部好緊繃,原來“笑”這個動作好久沒在臉上施展了。她趁換鞋時的低頭,使勁地捏了捏腮幫,把肌肉迅速調動起來。突然,李一波從後面抱緊她,動作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嫻熟和熱烈。他把臉貼在她的頭髮上。寶寶。他喃喃地說,聲音有些哽咽。江娜娜一陣難過,眼淚就掉了下來,她轉過身抱住他。李一波。她也輕聲喊,然後便放聲哭起來……
突然間,江娜娜就醒了。淚已把枕頭打溼了一片,她看著窗外,黑暗依舊很濃,李一波躺在旁邊,身體彎成了半個括號,只是,她在括號外邊。她沒有多想,便挪過身體,從後面抱住他,幾個月來第一次如此地親近,她把臉埋在他的衣服裡,嚶嚶地哭著。原來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愛與恨像一對孿生兄弟,每時每刻都縈繞在他們之間。她用牙齒輕輕地咬著他的肌膚,一寸一寸地,一深一淺地。括號慢慢開啟了,展平了,又向她彎弧過來。
像一本書被翻開太久,忘了合上,兩頁身體靜靜地合上了,他開始吻她,吻像雨點一樣落在她的臉上,是春雨,細小連綿,雨水掠過頸部,掠過胸前,被潤溼過的土地,充滿了生機。她憂傷的Ru房啊,江娜娜閉上眼睛,這段時間以來,讓她焦慮緊張的還有這Ru房的疼痛,那種疼像是被包裹在紙團裡的一抹粉劑,她看不見,夠不著,也控制不了。現在紙團慢慢展開,春雨夾著春風,慢一陣,緊一陣地,粉劑就被吹得無影無蹤。江娜娜流淚了,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這對Ru房,它是那麼地渴望一個吻,愛意綿綿的吻,像解藥一樣的吻。
兩個身體都舒展了,像杆件一樣,瞬間,又鉸接在一起,嚴絲合縫,像兩具齒輪,那麼地完美,那麼地和諧。齒輪慢慢轉動起來,輕輕地,機械地,律動著。齒輪一同向前進著,像翻山越嶺,如跋山涉水,它們不覺得累,它們默默轉動。窗外已逐漸泛白,窗簾變得清透起來,江娜娜看了周遭一眼,像具有歷史意義的一看,她要和這一切告別,與這幾個月的悲傷日子告別。就在她把目光落在李一波臉上的時候,心抽動了一下——他竟是閉著眼睛的。
她記得,*的時候,李一波一直是睜開眼睛看著她,他的眼神專注而靈神,像一口深潭,要使她陷下去。她常常害羞地說,別看著我嘛。李一波問,為什麼不能看著你,我在和你*呀。
你可以閉上眼睛呀。江娜娜嘟起嘴。
哦,笨蛋,閉上眼睛,你就變成張曼玉了。李一波開著玩笑。
那現在,他在和誰*?江娜娜突然悲痛起來,好像一道無解的算術題丟在她面前。他還在抽動著,像一名開採的石油工人,每動一次,臉上的肌肉也顫動一下,這張臉多陌生啊,泛著鐵器一樣的堅硬,泛著手機螢幕一樣的熒光,鼻子挺拔著,嘴唇微張著,眼睛——緊閉著。哦,不,不要。江娜娜突然喊起來,她不想成為張曼玉,不想成為方蓉蓉,此刻她只想是她自己。哦,不要,不要這樣。她挺直身體,欲將停止這個運動,然後憋足一口氣,用力地推了出去。
李一波摔在床下,像齒輪摔在了泥土上,發出沉悶地響聲。一切又靜了下來,這種安靜卻使人震耳欲聾。天還沒完全亮,眼前的一切灰濛濛的,好像造物主沒來得及給一天上色。
李一波從地上站起來,鼻子裡發出一聲冷笑,這個聲音像從遠方飄來,夾著太多的寒氣,又像一把剛出鞘的劍,瞬間,就把兩個人的心都撕得碎碎的。
好比一個筋疲力盡的人從井裡打水一樣,用力提著,使勁拽著,眼看著水桶就要離開井面的時候,一不小心,水桶連同井繩一起滑下去。生活彷彿又栽進了深淵。
李一波好多天都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