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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吃完了飯,紅紅忙著打電話,找美容院送假髮來,我則換上一條短褲,穿著一件背心,拖著拖鞋,神不知鬼不覺,從後門走了出去。
一路之上,我發現三次有人跟蹤我,但是都被我擺脫了,一個小時之後,我已經來到了一個木屋區中,天色已經黑了,要在這樣的一個木屋區中找人,當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我又不能行藏太露,直到有一個小姑娘肯為我帶路,我才到了一間比所有的木屋更破敗的木屋面前。
我在門口叫道:“秦大哥,秦大哥可在家麼?”
叫了兩聲,才聽得裡面有人懶洋洋地道:“什麼人,進來!”
我伸手一堆門,幾乎將那扇門推落了下來,木屋中並沒有點燈,一股腐味和酒味,中人慾嘔,在一個不能稱之為“床”的東西上,躺著一個人。
那人正懶洋洋地轉過身來,一見是我,才“啊呀”一聲,跳了起來,道:“原來是你,什麼風吹來的?”
我笑了笑,道:“秦大哥,最近沒有出去?”
那漢子破口大罵,道:“他媽的,上那兒去?咱們不肯做偷雞摸狗的事,在這裡那能活得下去?兄弟,你大哥喜歡說實話,這幾年來,要沒有你,大哥只怕,早已經就死了……”
他一面說話,一面酒氣噴人,我知道他這一發起牢騷來,就沒有完。
實際上,也難怪他發牢騷的。他是一個十分耿直的人,黃龍會原是在日本鬼子打進中國的時候才成立的,是一支以幫會形式組織的抗日遊擊隊,活躍在浙江山區,實在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也不知殺了多少日本鬼子。勝利了,他不會吹牛拍馬,不會欺善怕惡,自然當不了官,只是在山區,守著那十幾畝薄田,黃龍會的會眾,也已星散。
來到了這裡,空有一身本領,但是人生地疏,又有什麼用處,所以生活便一直潦倒不堪。這人也真有骨氣,一不偷,二不搶,不是到餓極了,也絕不來找我,當真是一條響噹噹的漢子!我當下打斷了他的話頭,道:“秦大哥,是沒有出去,也沒有人來找你?”他怔了一怔,道:“咦,兄弟,你怎麼料事如神?前四天,真的有人來找過我。”我心中大喜,忙道:“秦大哥,什麼人,找你什麼事?我正是為這件事而來的,快告訴我!”秦正器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道:“兄弟,你大哥十年來,蒙你幫了不少忙,本來應該告訴你的,但是你並不是七幫十八會的人物”他講到這裡,便搖了搖頭。我立即道:“秦大哥,我就是敬你這份為人,但如果你知道了原委,一定會告訴我的了!”接著,我便將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全都講給了他聽!他還沒有聽完,便又大罵起來,將浙江土話中所有的罵人字眼,幾乎全部說完,才一拍“桌子”,那張“桌子”木來就不成其為桌子,經他一拍,立即散成了幾片木片!我心中暗自慶幸他這一拍,不是拍在他所住的“房子”上,要不然,木屋也要散成木片了!他罵了半晌,氣仍未消,道:“原來白老大生了這樣的一個兒子,兄弟,你猜得不錯,四天之前,有兩個人,打著白老大的旗號,為我送來了兩隻紙摺的猴子,說是八月十六,七幫十八曾尚存的首腦人物,即使遠在天邊,也會趕到湯姆生道二十五號去集會,除青幫、紅幫、洪門會、天地會、兄弟會之外,其他幫會,只准兩個人去參加。”我連忙又道:“是為了什麼事,你可知道?”
秦正器又罵道:“操他祖奶奶,還不是為了幾個骯髒錢兒,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秦正器的話,令得我心中猛地一動,於廷文的話,立即又在耳際,響了起來:“有一筆財富,可以說是無主的財富……”我連忙問道:“什麼錢,秦大哥,你說說!”秦正器道:“什麼錢,我也不清楚,黃龍會本來就是一個窮會,不像人家那麼有錢,來的人說要帶上那塊破鐵片,我便知道是為了那筆錢了!”秦正器的話,更令得我如同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道:“什麼破鐵片?”秦正器轉過身去,床板掀了起來,在一大堆破爛衣服中翻了半天,才取出了巴掌大小,半寸厚薄的一塊鋼板來,“當”地一聲,拋在地上,道:“就是這個!”我連忙拾了起來,道:“秦大哥,你且點著了蠟燭!”
秦正器又找了半天,才找到火柴,點著了蠟燭頭,我就燭火一看,只見那鋼板的形狀,十分奇特,根本說不上是什麼形狀來。而在鋼板的兩面,都有字鑄著,字句無法連貫,是些毫無意義的單字。我看了一會,又問道:“這是什麼意思?”秦正器道:“好多年了,時勢變了,七幫十八會的人,有過一次集會,大家都說老家耽不下去了,要走,還要將錢帶走,又怕各自分散力量小,便將所有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