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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聽說是怎麼口事。何美瑛父親賭博欠了一屁股債,他在村子裡招了兩個會,會錢收一收,才標了幾次會,便捲款走人。他們昨晚整夜搬家,沒有人知道他們搬到哪裡。
我想起何美瑛昨晚來找我時說的那些話,那個表情,不禁又滾出淚來。就這樣我們的生活就是這樣。
媽坐在房間裡,我站在她房門口,她抬頭看我一眼,像是自言自語說:“那個何仔實在沒天良,就這樣把錢全拐跑。我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才能攢下那一點錢——這下子全都沒了!都沒了!”我什麼話也沒能說,默默走了出去。
“阿滿——”浪平叫我,從後頭走來。“你聽說了?”
“嗯。”我點頭。
“她有跟你說嗎?”浪平問。
我明白他在問什麼。搖頭。
“她什麼都沒說。”浪平喃喃地。他應該也有些難過。但他問:“你家沒事吧?你媽好像也有跟她爸招的會不是嗎?損失多不多?”
我又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媽跟了兩個會,那些都是她好不容易才存下的,大概都沒了。
年三十當天,過得很低迷。李正雄打電話說他不回來。李寶婷說他們一家要去南部玩,初二不回來。我很高興,最好他們全部都不要回來。但媽心情更糟了。她應該跟李寶婷說過被倒會的事——她什麼事都會找李寶婷商量,那麼巴望她和李正雄。但他們全部都不回來。於順平倒是回來了。難得的各包了爸媽三千塊的紅包。
“哪,阿滿。”他給了我一千塊。
“你哪來的錢?”我懷疑著。
“囉嗦!給你錢問那麼多做什麼。”他瞪我一眼。吃完年夜飯便趕著出門去找場子。
媽咕噥說:“這個阿順,沒指望了。”
“別管他了。”爸一邊喝著他的“鴉片劑”,一邊咳嗽。
電視開著,熱熱鬧鬧在唱著閤家歡、團圓之類的那些歌曲。我啃著雞骨,一邊聽那些靡靡噪音。
“哪。”媽給我一個紅包。裡頭有一千兩佰塊。
爸說:“何仔那個會,你跟了多少?”
媽沒吭聲。爸也沒再問。我想他多少知道。
這天開始,我開始睡不著覺,變成慣性的失眠。人類不睡覺是活不下去的,這是醫學基本常識,是生存的本能。但一旦成為習慣,身體自然會將那需求調降到最低,甚至到一種無慾的狀態。
我不再去管薇薇安是不是故意忽視我,每天上學,每天回家,每天看著陸邦慕給我的筆記。除了讀書讀書,我不再去想其它的事。
這半年像電影蒙太奇那樣,鏡頭一轉,時空便完全變換。我不太記得起它的細節,除了模糊和大概。
畢業典禮那天,浪平來了。他早我一天畢業。
“總算。”他不是用問號,聲音裡有著含笑。
“總算。”我卻有一種解脫後的累。這些年,實在太漫長。如今,總算。
他陪著我走向校門,半路上遇到了薇薇安。
“好久不見了,浪平。”薇薇安先開口,目光閃動著,反射的太陽光。
“喔。”浪平草草應一聲。
“恭喜你畢業了,於滿安。”薇薇安轉向我,半年來第一次正眼看我。笑說:“要好好用功,祝你一切順利。有空可以回來找我。”
“謝謝。”我說。
薇薇安又轉向浪平。“你也是,浪平。有空跟我聯絡,我們還是朋友嘛。”
浪平沒作聲,扯了扯嘴角算是口答。
走出了校門,我沒有再回頭。這一段青春,就這樣結束,那漫長的讓我以為永遠也不會結束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美瑛有跟你聯絡嗎?”浪平問。
“沒有。”何美瑛就那樣消失了。跨出了我們那個聚落,從我們的世界消失。
走到車站,我問浪平:“準備得怎麼樣了?”
“應該沒問題。你呢?”
“運氣好的話,大概吧。”我聳個肩。我的破英文還有爛數學虎視耽耽地要將我拉下無底的深坑。
“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儘量來找我,聽到沒?”浪平忽然提高聲調,甚至帶一些急迫和命令。
“呃。”我不置可否。
“你別這麼無所謂!”浪平皺了皺眉。“聽著,從明天開始,你跟我一起到圖書館唸書。每天我會騰出一些時問教你數學和英文。現在這時侯絕對不能鬆懈。”
“我知道。”我嘆口氣。這些年這般一起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