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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苦無痛、無喜亦無憂。
沉吟良久,告別夕陽。他轉身,向山下走去。山下層層疊疊的山脈,宴君寒本可以轉瞬間便飛馳而過,然而他卻選擇了步行,那樣散漫的行程、曠野的風景或許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罷?遠離塵世喧囂,遠離一切殺戮與眼淚,即便長期處於黑暗之中,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時間匆匆,轉眼間半月已過,自燕尾村決戰之後。宴君寒一路西行,跋山涉水,如一個普通人般與窮山惡水間的兇禽猛獸徒手搏鬥。
他必須要去一個地方,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宴君寒沿著一條長滿雜草的平坦小路往前行去,這條路應許久不曾有人走過。眼及處,屋舍無炊,蟲蟻不鳴。
忽而一個踉蹌,宴君寒跌倒在地,顧不上身體狠狠砸落地面,伸手捂住嘴唇,卻擋不住滾燙的鮮血從口中噴射而出。血液化成腥紅的霧,在空氣中飄飄灑灑,汗珠瞬間佈滿整個面龐,然而宴君寒卻未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笑了笑,“聖典果真強橫”。
剛一說話。又一口鮮血從口中冒出,自燕尾山一戰,宴君寒便知再也無法掌控,多次傾盡全力的碰撞,宴君寒早已經脈大亂。體內那股力量即將暴發,然而,他卻強忍著劇痛與天嶽侃侃而談、笑意盈然。宴君寒知道,若再這般下去,體內那股力量隨時都有可能脫離自己掌控,反噬其主。
許久,呼吸漸漸平靜,宴君寒自語道,“此次暴發,離上次該有三年了,時間無多,只是無論如何,也必須將聖典取回”。宴君寒盤地而坐,緩緩嗑上雙眼,他需要時間來漸漸平復體內那股蠢蠢欲動的力量,這十幾天來,每兩日便會發作一次,每一次發作都會使五臟六腑錯位,甚至破碎。
夜幕終於來臨,黑暗吞噬著塵世間的一切,包括庸碌與喧囂,只有腐爛的味道還在繁華街道上奢靡的延續,揮霍著短暫而百無聊賴的時間。而這片本該鬼哭狼嚎的荒蕪之地,此刻卻如死亡一般寂靜異常。
宴君寒如雕象般靜坐著,周遭無一絲風,只見顆顆沙礫脫離地面升起,在他周身不斷顫動,旋轉,大小不一的沙礫表層在顫動中層層脫落,化為粉塵、而後在空中飄散,當沙礫越變越小,即將消耗殆盡時,更多沙礫又從地面升起,週而復始。
浩月當空,穿過層層黑雲,忽隱忽現,但銀色月光卻始終照不亮這片詭異之地,沙礫包裹著的地方一片黯黑,望不到那團黑暗裡的一切。方圓一里內所有植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黃、枯萎,一點點失去生機,越接近那團陰影的地方枯萎得越快。
不知過了多久,周身沙礫不再繼續升起,朦朧的月光透過沙礫與粉塵照射進來,一切都在漸漸趨於平息,宴君寒驀然睜開雙眼,瞳孔內對映出整片星空,深隧而幽長,宴君寒立身而起,望著散落滿地的塵土,數里之內植物皆盡失去生機,從葉尖至根部,俱都暗黃乾枯。
宴君寒便站在那片死亡之地的中心,古井無波,面無表情,如同這場消亡並非他造成一般。
是體內那股力量,六十年前自族內墓冢帶出的力量,令這本就荒蕪之極的土地徹底變成一片沙漠。但每隔一段時間便需要汲取無數生命力來平息那股力量以不致失控。所以,宴君寒一路走來,尋得這樣一個荒無人煙的原野。
每一次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宴君寒早已習以為常,然而早已佈滿陰霾的心底,卻是如何也洗之不淨,宴君寒不知該不該放棄那股由戾氣聚集而成的狂暴力量,然而事態未果,不由得他放棄。六十年來,那股力量早已如附骨之蛆,即便想放棄亦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