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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將軍,暫且刀下留人!”劉子俊遠遠地看見文天祥趕來,低低地喊了一嗓子,制止了杜滸的進一步行動。
“知道,等大人訓斥完他們,讓他們死得心服口服!”杜滸答應一聲,冷冷地將身子閃到一邊。當年北元派了文天祥的舊部吳浚前來勸降,被殺前也是滿口喊冤,結果文天祥以君臣大義責問,吳浚只好含淚受死。
杜滸手狠,所以文天祥才會派他去給黃去疾最後一擊,為的就是不給黃去疾留活路,免得見了面後,自己一時心軟,動了故舊之情。艱難的形勢逼迫著文天祥,不得不一天天變得更加冰冷。
但校場上的戰俘和黃去疾不同,他們大多是些福建本地的鄉兵,被主帥帶著投降元軍時,多少有些被逼無奈的成分在。況且在文天祥得來的記憶中,那支八路軍可以輕易地將偽軍轉化為自己的戰士,在戰爭中不斷發展壯大。
“丞相,怎麼處置這些人,您得儘快拿個主意。他們人數比咱們破虜軍還多,放了,難免會聚嘯山林,禍害地方。留著,恐怕此輩在戰場上徒累人矣!”兵部侍郎鄒上前一步,低聲建議。他不主張殺降,但也不主張吸納這些人進破虜軍。這代表了大多數破虜軍將領的意見,在他們心中,對替元軍張目的新附軍,一百二十個瞧不起。
“放這些窩囊廢走吧,留著白吃飯,打起仗來,逃得比衝鋒還快,況且殺俘,不祥。”文天祥的老師陳龍復悲憫地說。他是當世大儒,胸懷間比別人多幾分悲憫。只是這種廉價的憐憫聽在俘虜耳朵裡,比抽人耳光還令人難受。
聽到敵手如此輕賤自己,被按在地上的千夫長張元掙扎著站起來,大聲喊道:“你我各為其主,今天輸在你們手裡,要殺便殺。何必臨死之前還汙辱我等,那不是英雄所為!”
他的話音剛落,登時激起一片憤怒的叱責。第一標副統領張唐衝到張元面前,一把揪住其脖領子罵道:“認賊作父的家奴!誰是你的主?你奶奶的,你祖上是蒙古人,還是宋人?”
“我跟著皇上降了大元,大元自然是我的主。皇上降了,太后降了,留丞相也降了,我一個響馬,沒吃過朝廷的祿米,自然跟著降,這有什麼錯?”畢竟當過土匪,千夫長張元毫不畏懼,直著脖子為自己的行為辯論。
聽了他的話,幾個被按在地上的軍官和校場上的一些士兵同時鼓譟起來,大約是覺得自己沒有了活路,反而豁了出去,在死前也裝一回豪傑。
“皇上降得,太后降得,我等自然也降得……”
“宋朝氣數盡了,憑什麼讓我們為他送死……”
“對,各為其主罷了,誰也別裝英雄……”
吵鬧聲伴著啼哭聲,讓人聽了心情煩躁。負責看守俘虜的破虜軍戰士抽出戰刀圍了上來,只待文天祥一聲令下,就要衝進去殺一儆百。
“文大人,末將李興有禮!”俘虜堆中突然傳出了聲熟悉的問候,一個血染鐵甲的低階將領站了起來,對著文天祥抱拳施禮。
“是帶領三百豪傑夜戰韃子,在敵陣中兩度進出的李將軍麼?”文天祥故作驚訝地問,瘦削的臉上,帶著幾分譏諷。李興當年曾經是起兵勤王,參與臨安保衛戰的江湖豪傑之一。從陳子敬傳回來的情報中,文天祥早知道李興在黃去疾麾下效力。城破後一直留意他的去向,沒想到他就躲在俘虜堆中。
聞聽故人提起自己當年抗擊北元的戰績,李興羞得老臉通紅,分開人群,走到了眾被俘軍官前面,大聲說道:“我等敗在大人之手,生死自然是大人一句話。但這些士卒,卻是受了我等帶領,罪不致死。”
“這個我知曉。”文天祥點點頭,無論當年在抗元戰場上還是今天,李興的表現都讓他非常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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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選擇(19)
此人倒有些膽氣。張唐沒想到俘虜堆中還能有李興這般人物,饒有興趣地點點頭,眼睛上下打量,就像評估一份貨物一般,估測起對方的價值。
“那李某赴死之前,想問大人一句明白話。”李興再一次抱拳答謝,主動走到劊子手刀下。殺將留兵,是兩軍交戰的慣例,他自知今天難逃一死,索性圖個痛快。“太后降了,朝廷降了,各地將領望風請降者不計其數。那些高官、名儒,還有孔家子孫,早就受了大元的冊封。他們降得,為什麼我等草民就降不得?李某出身江湖,沒吃過趙家的飯,大人一代人傑,千萬別拿君臣大義來糊弄李某這將死之人!”
嘈雜聲一下子被李興的問話壓了下去,萬餘雙目光看向文天祥,包括破虜軍將領,都期待著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