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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盯著那幾乎成了黑色的血跡:“那……就是有人在這裡死了?”
他們兩個相處時,通常都是嶽清源不厭其煩地說著話,從來沒有這種嶽清源一語不發的情形。沈清秋很不習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嶽清源?”
嶽清源道:“我在。”
沈清秋道:“在你為什麼不吭聲?”
嶽清源道:“這不是怕我一開口,師弟你又煩?”
沈清秋哼哼笑道:“是。你是很煩。原來你也知道!”
可他又不願就這麼在昏暗中歸於沉寂,只得不情不願中繼續這個話題:“聽說靈犀洞有時候會禁閉走火入魔、墮入邪道的弟子門人,你看有沒有可能是這種情形?”
良久,嶽清源微弱地“唔”了一聲,不置可否。
沈清秋討了個沒趣,眯眼盯了一陣牆壁,評判道:“看來這人是真的很想出去,掙扎了很久才死。”
如果這些血是同一個人流的,不死也要去半條命了。
沈清秋忽然覺得嶽清源貼在自己肩頭的手不太對勁。他警覺道:“你怎麼了?”
半晌,嶽清源才道:“沒什麼。”
沈清秋閉嘴了。
他看不見背後嶽清源的表情,但為他輸送靈力的手,卻在微微發抖。
沈清秋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身上的傷口傳來絲絲清涼。之前生不如死的灼痛緩解了不少。
勉強睜開眼睛,有一道身影靠在他近旁,單膝跪地,正俯首察看他的狀況。
黑色的下襬平鋪在白色石臺上,沉沉壓著一柄古樸的長劍,倒著幾隻已經空了的藥瓶。
劍是玄肅。人當然是嶽清源。還是那張溫和俊逸的臉,只是比平時蒼白了不少,滿面倦容。 這個時候也只有嶽清源還會來看他了。
沈清秋開口,聲音嘶啞:“你怎麼進來的?”
洛冰河一心不讓他好過,怎麼會肯讓嶽清源進水牢來幫他吊一口氣。
嶽清源見他還能說話,舒了口氣,一邊握他的手,一邊低聲道:“別說了。凝氣聚神。”
他想給沈清秋傳輸靈力,讓傷口恢復的更快。沈清秋這次總算沒甩開他,因為心裡在想:也對,好歹是一派之主,洛冰河同幻花宮那老兒再強硬,表面上也要禮讓三分。
但也大概費了不少事才進來。
靈力流經傷口,皮肉翻卷的痛楚如鋼針密密刺著他。沈清秋咬緊牙根,恨得反而笑了:“洛冰河這小雜種,手段花樣倒是不少。”
聽到他語氣中刻骨的惡意,嶽清源嘆了口氣。
嶽清源其實不是個愛嘆氣的人,只是沈清秋總有本事讓他千瘡百孔。
他疲憊地說:“……師弟。事到如今,你為什麼還一點都不想想自己的過錯?”
打落牙齒和血肚裡吞,沈清秋向來死不認錯,尤其在嶽清源面前,更別想他鬆口。沈清秋刻毒地道:“我有什麼過錯?掌門師兄,請你告訴我,洛冰河不是雜種是什麼?你且等著吧。他不會只滿足於對付我一個人的。如果今後修真界要起什麼軒然大波,我唯一的過錯,就是當初沒直接一劍殺了他。”
嶽清源搖搖頭,像是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也不想開導勸誡了。事已至此,任何勸誡都沒用了。
他忽然問道:“柳師弟真的是你殺的?”
沈清秋一點都不想看他臉色說話。
可仍是不由自主抬眼瞅了一眼嶽清源的神情。
他頓了頓,猛地把手抽從嶽清源掌中出來,從地上坐起。
嶽清源道:“你總說總有一天會殺了他。可我從沒想過,你真的會殺他。”
沈清秋冷冷地說:“你現在不就想了?殺都殺了,掌門師兄現在來指責沈某,不覺得太遲了嗎?還是你想清理門戶了?”
嶽清源道:“我沒資格指責你。”
他的臉色和眼神,都寧靜至極,寧靜得讓沈清秋莫名的惱羞成怒:“那你是什麼意思?!”
“師弟可曾想過,如果當初你沒有那麼對待洛冰河,今天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沈清秋啞然失笑。
“掌門師兄為什麼要說這麼可笑的話?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就是一千遍一萬遍‘想過’,也沒有如果,沒有當初——沒有挽救的機會!”
嶽清源微微仰起臉。
沈清秋知道自己的話是在往他胸口扎刀子,最初痛快不已,可看到他愣愣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自己,所有的鎮定與端儀都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