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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聲,更不用說是歇斯底里的尖叫聲。萬籟俱寂的夜,大概一絲絲聲響都被莫名其妙地放大了。何況,秦淮並非幽居,左鄰右舍齊全,怎麼會真的有這樣淒厲慘叫,而無人動容?
可是,她必須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真真實實的叫聲,悽慘的、受盡折磨、受盡驚嚇後發出的叫聲。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叫聲。在江城坊監獄採訪重刑犯的那段日子裡,她去參觀過一個特殊的分監區,那裡關押的都是精神病重刑犯,有人發出過這樣的叫聲。
她在黑暗中又坐了一陣,叫聲似乎停了,停了一會兒,又響起來,這次,不但有叫聲,還有哭聲,撕心裂肺的哭聲,偶爾哭聲又低下來,彷彿在哀求命運的憐憫。
那蘭走下床,在窗前站了站,有種想立刻跳出窗逃生的衝動。
她這時才發現,窗上是鐵欄,如囚籠。
自己是隻小小的囚鳥。
她心跳開始加快,走到臥室門前,轉動把手。
門鎖上了。
她忽然覺得早些時自己說的那句“送上門來”是多麼可悲的貼切。為什麼不聽寧雨欣的金玉良言呢?用生命為代價得出的結論,離開他,越遠越好,我為什麼當作耳邊的風?
她定下神,再看那門把手,上面的反鎖插銷豎立著,她記起來,是自己睡前鎖上的,怪不得別人。她把插銷擰動,橫過來,門應聲而開。原來是虛驚一場。
原來不是虛驚一場!樓下,清晰的叫聲,哭聲,女人的聲音,雖然不響,但真切無比。
她又條件反射般掩上門,靠在門上深呼吸。
識時務者,好像應該打電話報警;但她想先看個究竟。她到這裡來的目的,不正是想看看秦淮到底是怎麼個極度危險法?
何況,怎麼報警呢?我目睹了什麼樣的罪行?什麼都沒有。
她再次推開門,立刻明白絕不會什麼都沒有。因為叫聲又傳上來。
她輕輕走下樓,順著叫聲傳來的方向。
從底樓客廳傳來的聲音,越來越真切。有人在受折磨,有人面臨著死亡。
她覺得腿有些打軟,但還在一步步往前挪。她雖然朝客廳走去,雙眼卻在黑暗中找尋大門的方向,一旦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景象,就要向門外飛跑。
聲音越來越清晰,不但有慘叫,有哭泣,還有怒罵。
用英語在怒罵。
那蘭轉入客廳,終於明白,是電視機裡傳來的聲音。
這顯然是一個外國恐怖片。那蘭看見了鮮血、死屍、找不到出口的密室。
一個DVD空盒躺在沙發前的茶几上,藉著電視機傳來的忽明忽暗的光,可以看見封面上《電鋸驚魂II》的字樣和一張惡魔般的臉。
奇怪的是,電影在上演,但沒有觀眾。
那蘭在沙發前又站了一會兒,秦淮並沒有出現。大概他看到一半就去睡覺了,但忘了關電視。肆意浪費。那蘭在茶几上摸到了遙控器,藉著光研究了一下,成功地關上了DVD播放機,又成功地關上了電視。
但她卻沒能成功地將嘶叫聲關在耳外。
開始,她以為只是剛才電視機裡傳出的悽慘叫聲仍在耳邊縈繞,一種滯留效應。但她在客廳站了好一陣子,又移動了幾步,那哭叫聲仍隱隱約約、時斷時續地傳來,雖然輕,卻很真切。
像是從地下飄來。如鬼哭。
那蘭深深呼吸,讓再度開始大跳的心平靜下來。她需要平靜,才不會亂了方寸,才可以做正確的決定。當呼吸平穩下來,當心跳恢復到每分鐘70以下,那蘭蹲了下來,雙手撐著地板,耳朵貼向地面。
她沒有聽錯,的確有隱隱的哭聲從地下傳來!
那蘭覺得奇怪,莫非這下面有地室?她敲了敲地板,聽不出是否有空洞的感覺,或者說,她沒有足夠的經驗來判斷。
她索性開啟客廳和連線大門走廊裡的大燈,在地上仔細觀察。大門進來後的門廳地板,用的是大理石,再往裡一點,通客廳的走廊,是雞翅木的地板。整個客廳也是實木地板,每塊木板紋理細膩清晰,板與板間的縫合也十分細緻,做工精良,絲毫看不出有哪塊木板的顏色和周遭的木板有些許不同,暗示它會經常被翻起。
哭聲繼續從地下冒出來,輕微,但清晰。
那蘭忽然想,與其在這兒毫無目的地摸索,不如直面秦淮,讓他給個坦白的回答:是誰?在你家的地下哭泣?
可是,這樣會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境?
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