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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了烏雲,眼圈漸漸泛紅。
“後來呢?”
“老龍,你知道幹咱們這一行的規矩,我跟組織上提出這一情況,組織上派人瞭解了那個姑娘的家庭和社會關係的情況,讓我停止和她的來往。”
“為什麼?”
“她家庭出身資本家,她的父親在三反五反運動中畏罪自殺了,母親出身國民黨官宦之家,解放前夕不願留在大陸,但又說服不了自己的丈夫,拋下丈夫和獨生女兒,到了海外。這個姑娘不但出身不好,而且有海外關係,社會關係複雜……”
肖克說著說著,一行熱淚奪眶而出。
龍飛勸道:“組織上的決定是有道理的,這也是幹咱們這一行的規矩,當然,這件事也的確很遺憾,太遺憾了…”
肖克抹去淚水:“我愛她愛得太深了,而且是我人生的惟—一次戀愛,我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龍飛緩緩道:“作為同志和兄長,我理解你,同情你,可是幹咱們這一行的,只能將兒女情長置之度外,你提出和她分手,我想,她也會受不了的……”
“我給她寫了最後一封信,信中說,我實際上欺騙了她,我有妻於和孩子,我是一個有家室的人,我們不能發展到比同志更進一步的關係……”肖克不願再說下去,只得吃麵條來掩飾自己的情感。
“她叫什麼名字?”龍飛問。
“她叫白緹,是鎮上一個供銷社的會計。”
“白緹?多麼優美的名字。”
龍飛若有所思。
龍飛見肖克比較愁悶,忽然想起了什麼。
“唉,老肖,南池子九道灣就在附近,那不是計兆祥的舊居嗎,咱們不妨到那裡散散步,也不知現在換了哪位新主人。”
“天已這麼晚了,人家還以為咱們患了夜遊症呢!”
秋夜的月光如銀子,無處不可照及,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夜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組成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罩在裡面。滿目所接觸的都是罩在這個柔軟的網內的東西,那房屋、樹木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緻之處,都珍藏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了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兩個人朝九道灣衚衕走去。
萬籟俱寂。
龍飛望著那彎彎的月亮,感嘆地說:“老肖,你看這月亮多像一葉輕舟,在黑夜的海洋裡盪漾,簡直說不出它是在盪漾,漂浮,還是停著不動,那尖尖多像是漣紋。”
肖克已逐漸從傷感的氛圍中擺脫出來,笑道:“老龍,你才思敏捷,又有文采,怪不得南雲會看上你,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龍飛點燃了一支菸說道:“南雲剛分到大連市公安局時,我只是對她印象不錯,她對我印象也不錯。她長相一般,平時不大引人注目,但她工作努力,學習刻苦,在意志方面有一種強烈吸引你的魅力,這種超人的意志平時是看不出來的。有一次,我們兩個人奉命去西北調查一個案子,為追一個逃犯,進人大沙漠,後來迷了路。整整六天,一直在沙漠裡轉,帶的乾糧吃光了,後來就把駱駝殺了,吃駱駝肉,吃光了駱駝肉,還是沒有走出大沙漠,而且水也喝光了。我們兩個都精疲力盡,我有些感到絕望,可是南雲仍有信心,她說,只要能找到水,即使沒有飯吃,也能活十幾天。我們兩個人互相攙扶著又往前走……又過了幾天,我實在走不動了,渾身軟得沒有一絲力氣,嘴裡嘴外都是大泡,我一看南雲,她臉色焦黃,消瘦許多。我開始發高燒,大聲說胡話,夜裡又覺得很冷,冷得發抖,渾身哆嗦,有時昏迷。南雲把我偎到懷裡,用她那熱乎乎的身體溫暖我。我說:”南雲同志,我恐怕不行了,你給我一槍吧。‘南雲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她說,’老龍,咱們都是黨員,入黨的宣誓詞,你都忘了嗎?!這不是一個黨員說的話。我說,‘我不能連累你,要不然咱們兩個人都得死在這兒,你一個或許還能活著出去。’南雲說,‘我不能丟下你,我背也要把你背出大沙漠。毛主席說,中國人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困難嗎?!’就這樣,她一直揹著我,往前走啊,走。我見她氣喘得厲害,渾身都被汗溼透了,實在過意不去,於是從她背上滑下來,伸手去掏槍,剛把槍舉到太陽穴前,被她一下子撲倒了。
她哭著打了我幾記耳光。她說,‘逃犯還沒抓到,你就要死,你想一想,你對得起我這一天揹你的工夫嗎?’我算徹底服她了。說實在話,過去有那麼些漂亮的女人追求過我,都沒使我動心,我竟對這麼一個相貌平平。
身體瘦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