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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東陵颳了一場大風。
這年的雨水比往年少,所以即便在大風過後,這個偏安一隅的邊城的天空還是有些發灰。
一輛剛剛換了新輪的普通馬車出了鹿東陵城西的客棧,花了半天的時間,穿過了整個鹿東陵,出了東城門,又繼續慢慢的往東而行,消失在了城門上持戈而立的兵卒的視線之中。
除了駕車的是一名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女讓兵卒有些一時的驚訝之外,這輛繼續往東的馬車並沒有引起任何人更多的注意。
城中的鹿東陵府就像一個內城,用燒製的土磚建造的外牆高達五丈,陵府官員辦公的府邸只佔了朝北的三分之一建築,其餘都是兵營和操練場。
這並沒有什麼特色,自雲秦帝國建國以來,所有的陵府除了佔地大小要省府確定之外,所有的樣式,卻都是這樣的格局。
此刻鹿東陵府北部正中的陵督府裡,正點著數根紅色的巨燭。
這幾根紅色巨燭驅走了這個鋪著青色石板的幽深大廳的最後一絲陰暗,但是搖曳的燭光對映在李西平的臉上,卻是恰如其分的昭示了他此刻搖曳不定的心情。
作為整個鹿東陵四百萬人的最高長官,身材矮小,細長臉的李西平貌不驚人。
一身灰色的便袍的袖口甚至有些油膩的痕跡,但是一股沉重如山,甚至有些讓人呼吸不過來的鐵血氣息,此刻卻是從這名貌不驚人的乾瘦半百老人身上散發出來。
“大人…”一名站得筆挺,身穿一襲黑色輕裝皮甲的濃眉中年人有些忍受不了這種長時間的沉寂和壓力,但是他只是對著這名鹿東陵的最高長官行了一禮,只是喊了聲大人,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什麼實質性的話來,光憑外貌只是讓人覺得像一個商隊的普通賬房一般的李西平卻是眉頭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氣吐了出來,看了這名濃眉年輕人一眼,“你去把張鎮東帶到刀疤劉那裡,去黑水澤。”
“黑水澤?”濃眉中年人習慣性的挺了挺身,但是一個震驚的神色卻是瞬間在他的臉上瀰漫開來,有些猶豫的道:“大人,這會不會太重了點?”
“重?”李西平的臉沉了下來,就在他沉臉的一瞬間,竟然似乎有一股濃厚的血腥氣充斥在這個大廳之中。“要不是他和我一起在邊軍呆過兩年,出了這樣的事,根本不用上頭下令,我都要將他打入死牢了!”李西平看著這名濃眉中年人厲聲訓斥道:“重病必下猛藥,你不想想我們雲秦帝國現在是什麼時候!不派他去那種地方,非但不能消了那位的火氣,他到時候死得更難看,而且連我們都要搭進去!”
濃眉中年人心中頓時一寒,他十分清楚在龍蛇邊軍那種地方摸爬滾打出來的李西平會有什麼樣的定力,到這鹿東陵的八年之中,他都根本沒有看過李西平有如此陰霾的神色,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說話。
“那位到底是什麼人,就連一個隨身的侍女就有這樣的氣度?”他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道。
“侍女?”李西平頓時冷笑了一聲,微眯的眼睛顯得更加陰冷,“你也在邊軍呆過,應該知道,知道的越少,越是沒有什麼想法,越容易活下來。”
“知道了,大人。”這名濃眉中年人心中又是一寒,躬了躬身,準備退出去,然而就在此時,李西平微微沉吟了一下,卻是又道:“幫我安排一下,讓劉叔駕車,我要親自去鹿林鎮。”
濃眉中年人一怔,眼中震驚的神色更濃,但是他這次沒有多說什麼,又是謙恭的躬了躬身之後,退了出去。
等到這名濃眉中年人退出這陵督府的大門,李西平端起了面前桌子上的茶盞,但是他的手在空中停頓了片刻,卻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火氣,“啪”的一聲,將手中的茶盞狠狠的砸碎在了地上。
還有什麼比看到一名和自己出生入死過的弟兄的墮落和親手將這樣的一名弟兄送上死路更讓人無言的憤怒,就算是在邊軍時已經錘鍊出讓人吐口口水在臉上都可以不動聲色的李西平卻是也難以控制住這種情緒,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不過也只是數十個呼吸之間,他的難言隱怒就平復了下來,他也沒有更換身上濺了些茶水的灰袍,就走出了陽光已經普照進來的這間陵督府。
在他走出大門之後,兩名身穿黃衣的兵士馬上快步進入了陵督府,飛快的打掃起來,而他卻是走上了一輛已經備在門外的馬車。
這輛馬車由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駕著,行出了鹿東陵,穿過了烏鎖鎮和三十里灘草甸,渡過了黑水渡,最終進入了鹿林鎮。
很快,身穿灰色黯淡的灰色袍子的李西平從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