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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石榴般飽滿的大肚腩裡,也不知貯藏了多少民脂民膏。詩人記得他的臉,河馬的臉一樣醜陋無比的臉,這樣的臉,在官場的染缸裡並不少見。從本質上來說,他又像一條時刻窺伺著主人臉色的無尾狗。這世上只有這種叫四不像的動物,而馬局長,卻是一種八不像的動物,他什麼動物都像,就是不像人。想起他,詩人就氣不打一處來。想起他,詩人的許多夜晚進入了噩夢。
現在好了,水落石出,風霜高潔,但願今晚不會再在夢中遇見這條無尾狗了,詩人心裡痛快的想著。
詩人想喊出一聲什麼來,但他沒有喊,也沒有說話。他抑望著天宮,星星在代替他說著閃爍不定的語言。
他要離開了,他背起老遊擊父親的遺像,背起包。這時,他身後黑暗中的人形石突然爆了發出一聲大笑來,然後又是一聲,……像瀑布一樣暢快淋漓的笑聲,像銀河一樣明媚燦爛的笑聲,在水上漂著,笑聲像河上的船,水上的燈,一直向東飄去。
詩人沒有轉身。老朋友,這是你在為我送行吧,詩人想。
不管前面是什麼,我們都要迎上去面對它,詩人邊走邊想。
畢竟是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雷環山臉上的笑意比過去更為濃厚,但一般人發現不了。大家以為他的笑容沒有變,正如大家以為他的白髮還是依然故我沒有增加一樣。還有幾個月,他就要退休了。現在他每天會收到不少的信,除了讚頌他的正氣以外,還對當前的社會風氣表示了憂慮,有的人在信中希望雷環山老將出馬,糾正自己多年的冤案,還自己一身清白,還有揭露腐敗問題的,探討法律問題的。其中一封匿名信有一個新鮮建議,讓雷環山在忍俊不禁的同時又多了一些思考。信中把一些既能把國家的經濟搞好,又能把自己的腰包搞得很沉的幹部命名為“斑馬乾部”,意即一半優點一半缺點的幹部。
他希望法律能網開一面,容許斑馬乾部們將功折罪,完成了多少利潤之後可以減去多少多少年刑期。他的理由是一個有權力的幹部就像坐在飯桶裡,坐在飯桶裡的人不沾一些飯粒出來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超人。他的另一個理由是一般有權力的幹部只要不判死刑,不是當即押赴刑場正法,他就能動用關係減刑,甚至保外就醫,或者得到勞改幹部的恩准,像風箏一樣被放飛到監獄的大牆以外。與其如此,不如公開給他們減刑好了。
這話有些客觀,又有些主觀,有些激憤,又有些無可奈何。
法律可不是飯桶,雷環山想。
像長老一樣寬厚仁慈,姑息遷就,這可不是法律的風格,雷環山想,法律只能在它看到的地方產生公正,雷環山又想。
信仍源源不斷而來,這天,雷環山又收到一封有趣的信。也是一位無名氏寫來的。
信中寫道:“前幾天,我在一條河上看見了一群捕魚的魚鷹。魚鷹們吞下小魚,而吐出小魚。吞下小的,吐出大的,這是魚鷹的特點,有時候法律也有這個特點,我把它叫做法律的魚鷹屬性。要看法律的公正與否,就要看它在多大程度上擺脫了這個可怕的魚鷹屬性。”
“不,不,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確,小人物太小了,任何錯誤一出現在他的身上,立刻泰山一樣顯眼;而大人物又太大了,他們所犯的錯誤,不會是別的錯誤,只能是大的錯誤,如果小人物犯的錯誤與大人物相同,那麼結局通常是,人小人物被緊抓不放很快就會被法律的漩渦吞噬,而大人物呢,還在水面逍遙著,他有一個永不褪色的救生圈,那就是他的特權。”
“林彪和程家卿比,可謂大人物與一個小人物吧,誰逍遙得了呢?”雷環山又想道。
又有一信寫道:
“我記得馮玉祥將軍有一句十分有見地的話:做官即不發財。他把這句話燒製在了一隻飯碗上,以示後人,我看在安寧能棒起這隻飯碗的官人不多,倒是與馮玉祥將軍唱反調的人不少。”
“最後,我感謝你和你的同事為安寧所做的一切。你們高尚的人格,執著的精神,坦蕩的襟杯,安寧人民永遠不會忘記!”
幾乎在雷環山收到信的同時,安寧縣博物館的同志也收了一封信。
拆開信的人看後,笑得前仰後合起來。
如鐵吸石,幾顆腦袋湊了過去。
一個好建議!把城西郊的那一大塊人形石當作文物保護起來。它是對安寧歷史“哭”與“笑”的見證。它見證了二十世紀末發生在安寧的讓人又哭又笑的震驚全國的聞所未聞的一場謀殺案。案發前後,來人形石散步的安寧人聽到河水一直在哭人形石也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