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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
“誰說不是,他是當面人,背後鬼的。人們背地裡把他稱作活曹操。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和曹操一個德性。”
“他本來沒事的,聽說是齊萬春把他咬出來的。”
“活曹操不是齊萬春的乾爹嗎。把乾爹給賣了,齊萬春這人也太不仁義了。”
“死到臨頭了,還不亂咬——只要能將功贖罪。”
“狗咬狗,一嘴毛。”
“拉幫結派的,沒事的時候是鐵哥們,有事了,你是我立功的機會,我是你祭獻的牛羊。”
就在蹬士師傅討論國家大事的同時,市委的一些高官顯宦在為個人的事而忙碌著。
牽一髮而動全身,牽一藤而動全山。曹斌被逮捕了,會不會涉及到自己呢?他們坐立不安,憂心忡忡,陰鬱,煩惱燥,有的臉色蒼白,有的臉色烏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又不能表露出來。他們怕自己的烏紗帽會像海市蜃樓一樣突然消失,更怕這個案子像老鼠拖棒槌一樣,最後把更大的人物拖出來。更大的人物一拖出來,他們這些人就不值得姑息遷就了。如果不把更大的人物拖出來,他們也許還有救。出於兔死狐悲的絕望心情,他們神出鬼沒,行蹤詭秘,四處活動,將嚴重的錯誤推給別人,把輕的責任留給自己,就像他們在工作中常常發生的拈輕怕重一樣。他們不約而同,採取痛打落水狗的辦法,把矛頭一致對準曹斌,把他說得一無是處,把他說成是南章市政壇的第一號小丑——恩將仇報,以怨報德。工作上剛愎自用,業務上一竅不通,作風上、生活上,比西門慶還墮落。開黃色歌舞廳、看立體表演、嫖娼、養情婦、吸毒、縱容下屬隨意開槍、逼死與他論理的人。把南章搞得烏煙瘴氣的,南章的風氣一半就壞在曹斌手上——他是市公安局長,帶頭犯罪,南章的風氣能好得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是他們一致的感情。
他們夢想在集體喊過一二一排倒一座舊樓之後就可抵擋山雨的到來,然而在山雨還是毫不留情地來了,聲色俱厲。
在曹斌被逮捕之後不久,南章市的一個副市長被停職了。這是一個驚人的事實,聽到這個訊息他們簡直驚呆了。他們原把仕路看成是通向人生頂峰的終南捷徑,沒見到仕途上竟也充滿了艱險,充滿了曲折。但是想抽身已來不及了。這個被停職的副市長原來在安寧任縣委書記,是黃海的前任,按說他與曹斌毫無瓜葛。他在安寧不能說達到了拒腐蝕永不沾的標準,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埃一頭黑髮到安寧,離開安寧頭髮已是一半白一半黑,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把他提到副市長的位置上,不是肯定是什麼,現在突然將他停職,不是否定是什麼。又肯定,又否定,真叫人無所適從。曹斌那種人該殺,而這個副市長又幹了什麼非治不可的壞事呢?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嘛,當官,當官,難道是叫做一個完人嗎?看來,當官也不容易埃人睡在了床上。一顆心卻醒著,警惕著四周的一切。不大的問題一抓住那可就大了。倒黴的副市長先生也許僅僅是因為與安寧這個不祥的地名掛上了鉤。誰叫他曾經在安寧工作過呢?黔驢技窮的官員們,只能吹毛求疵,把這個原因擺在了一切原因的首位,他們在心裡暗暗祈禱:千萬不要像泰安那樣把這個班子都砸爛,一砸爛,自己說不定要成碎片。這些人裡心中沒鬼的倒還好,心中有鬼的可慌了神,尤其是與曹斌私誼較好的人,他們一想起曹斌來,就像看見了一顆定時炸彈。他們的命運可都全攥在曹斌手裡,他一供出來,自己哪怕像孫悟空一樣會翻跟斗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掌心了。
這場鬧劇,該怎樣收場?
伴隨著這個疑問產生的恐慌在與日日增加。
這些人怎麼也想不到,一場根本與自己無關的謀殺很有可能會把自己的命運和前程都牽連進去。這些人怎麼也想不到時局會這樣,就像進了棺槨的人,怎麼也想不到幾十年後他會被人挖出來,鞭屍。
1998年6月下旬的一天夜晚,市紀委書記容易來到安寧,來找雷環山。
“來給我送禮的吧。白天不方便。”雷環山拿出他特有的幽默來迎接他。
市紀委書記也尷尬地一笑,擺擺手囁喘道:“不不不,哪哪敢拉老同志下水埃”“那麼是來找我要債還錢的?”雷環山繼續開著玩笑。
“不是你欠我的,而是我欠黨的一筆債。”彷彿是醞釀已久的,市紀委書記說這話時不假思考。不管怎麼說,他都要先將話題轉入正題。
“哦,我還沒聽過有誰欠黨的錢,你的黨費沒有交嗎?”雷環山